都是芒果惹的祸


正在清扫小院子里的落叶,细数着流年般的欢喜,猛见母亲掀帘子从屋子里冲出来,而紧随着从楼院后伸出一根细细长长的竹竿。只见父亲悄无声息从房子后面轻手轻脚的蹿了出来,可还是被正在厨房做早点的母亲透过玻璃窗发现了。

“又上哪去,芒果树长在人家的院子里,再别去了,让人家看着说闲话”,母亲愤愤的想要阻止父亲。一辈子要强的母亲,总是习惯了自己吃亏,隔墙邻居家的一棵箥萝蜜树上去年结了一个大大的菠萝蜜,就在俩家的篱笆墙上呆的好好呢,结果快长成熟时却被对门院子里的胖奶奶眼睁睁给摘走了,母亲气的无语,见了邻家大姐,总感觉是自己做贼偷摘了那个菠萝蜜,就我来的这些日子里,母亲就念叨了好几次呢。唉,怪就怪这邻里之间的篱笆低矮,有好几次我都情不自禁跨过一只脚,快冲到邻家院里去赏花了。


父亲是越老越像个孩子了,他认定的事情那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母亲一阵小跑追出门,我也赶紧扔掉扫帚,跑到马路上。见父亲已经喜笑颜开的往回走,手中多了一个裂开口的不曾透熟的芒果,母亲的手中还拿着锅铲紧随其后,父亲不断地抱怨,说那树冠都长在大路上,又不是他家的,再说了他们都回家过年了呢。

“真的吗?”母亲的表情从出门时满脸写着的埋怨一下子缓和了不少,其实那芒果眼睁睁掉地上都未必有人捡。母亲回头朝那家的院子里细细打探了一番,俩个人一前一后和那根做恶的长竹竿一起进院里去了。

从我来羊城的第二天,就发现小区附近的马路边和几户人家院子边有几棵高大的芒果树,便告诉母亲说在老家一斤普通芒果要卖到十几元钱呢,吃了芒果还可以美容,只是太贵了自己很少买来吃,可这里的人为什么掉地上烂了,车辆走过碾碎了都不捡来吃呢?

聪明的母亲只恨明白的太晚,此后每天早晨待我早早起床下楼,准备去那几棵树下,看看前一天发现的几个黄澄澄的芒果可否如我所愿的掉下来时,母亲已满脸堆笑的走过来说不用去了,自己已经去过好几趟了,还带我去厨房看看她的战利品。多的时候,母亲都能捡回一个或俩个大大的芒果,当然也有空着手回来的时候。午睡起床,母亲也会抢在我前面,习惯性去那几棵芒果树下转转。当然做这一切时,母亲都会很小心的躲着弟弟,怕遇见熟人让弟弟难堪。

那天,我和母亲正在马路旁的草丛中地毯式的搜索掉落的芒果,不想一个瘦瘦的男子骑车过来站在一旁,询问我们是不是丟失了贵重物品?要不要他过来帮忙?我拽着母亲慌慌张张的冲到马路上,笑着说不用不用。此后每次去拾芒果,母亲都会像个哨兵样认真的站在路旁,而我则放心大胆的去做个拾荒者了。

而父亲呢?在得知他的爱女那么喜欢吃芒果后,在某一天乘母亲不注意,硬是从弟弟给花们搭的架子上抽了俩根长长的竹竿,用胶带绑的结结实实,而后一阵风似的去那大路边,和老公一齐,待母亲反应过来,早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回来四五个又硬又绿的芒果,那管母亲地训斥。

此后的晚上,父亲便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削芒果。他会从我们快堆成小山样的战胜品中挑熟透的芒果,坐在沙发上很小心的削皮,将那金黄色的,氤氲着淡淡香气的芒果瓤垒上满满的一大盘,端给卧室和母亲聊天的我。有时候我还在厨房忙碌,母亲便拿叉子一小块一小块喂我吃,我便在父母慈爱的目光中,大口大口的享用着那一盘爱心芒果。

南方的夜来得总比北方要早,吃完饭靠着母亲座在门外老树下的秋千架上,听母亲重复着村子里那些老掉牙的故事。记忆中出嫁后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陪伴在母亲身边,想着以前母亲每天打开视频只需看看我们安然无恙就会心安的样子,真的很想这样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

“咿,他们家怎么会有人呢?”母亲突然间转换话题,我抬头见邻居家三楼的灯不知何时真的亮了。母亲已经愤愤然地从秋千上下来,一幅上当受骗的样子进门去客厅找父亲论理去了。一轮明月不知何时从高高的楼顶上冒了出来,满院流淌着的都是那月的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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