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
1、
19岁生日这天，阿美给自己
取了一个英文名字Quella
杀手的意思。她其实不会杀人
正在接客的阿美，不知道
在老家，云南一个偏远山区
出了一起轰动全国的大案
也不会想到，案子跟她有关
毕竟她出国半年了
比起那些被卖给虐待狂
当性奴的中国姐妹
阿美算是幸运的
作为一名性工作者
在这个国家，是合法的
2、
接到报警，乡派出所迅速出动
开车两小时，又徒步20里山路
来到这个曾经宁静祥和
民风淳朴的少数民族村寨
死者有三人：一个老汉
头被砍下来丢进牛圈
一名老妇，躺在血泊中
地上横着一把菜刀
一个小女孩全身赤裸
被吊死在一棵光秃秃老树上
据初步侦查，犯罪嫌疑人
是一名叫阿渣的外省中年男子
3、
遇见阿美那天，阿渣去K歌
上厕所出来，看到她
被一个醉酒的客人调戏
阿渣冲过去兜脸一拳
猥琐男一脸鼻血逃之夭夭
后来阿渣又去过几次
高大威猛的他，是阿美
心目中的大英雄
做了阿美的初恋男友
4、
阿美3岁时，定了一门娃娃亲
长到16岁，楚楚动人的她
像高山上悄然绽放的一朵野山茶
男方也已18岁，憨厚耿直的小伙
双方家长筹备给二人完婚
阿美不同意，她恨透了
连绵不绝的一座座大山
电视里，灯光璀璨的大都市
是那么美。从小阿美就立志
走出大山，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她偷偷跑了，一个人来到广东
在一家KTV做了服务员
5、
在广东，阿渣给人看场子
后来赌场被警方查封
大哥被抓，他躲在出租屋
不敢出门。二人的生活
靠阿美打工维持
堕过一次胎，日子越过
越艰难。阿渣变得
越来越暴躁，经常打阿美
阿美默默忍受。她同情他
6、
年底阿美说，跟我回老家
去过年吧，深山老林
不会有警察来抓你
阿渣同意了。他没到过云南
第一次来，显得有点腼腆
好在阿美一家人很热情
跟阿美的哥哥和父亲
醉过一次酒，阿渣活络起来
他说你们云南风景很美
喝酒很豪爽，妹子很漂亮
阿渣玩得很开心。只有一次
阿美小侄女看到他的纹身
说了一句：叔叔是坏人
阿渣虽有点不高兴
阿美哥教训孩子没礼貌时
他还是笑着说算了，童言无忌
7、
过完年回广东，似乎风声已过
阿渣开始出门找工作
晚上回来一脸火气
骂资本家狗眼看人低
渐渐他不再找工作
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喝酒
阿美养着他，伺候着他
稍不如意就挨一顿毒打
一天阿美说，我们分手吧
阿渣只瞪了她一眼
阿美就害怕了。阿渣冷笑着
说跪下，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那一天，阿美跪到天黑
第一次没化妆就去上班
8、
阿美在家默默忍受着
在KTV强颜欢笑着
一次她提前下班回家
发现阿渣偷偷吸毒
阿美下定决心，要离开他
正巧本诗二号反派出场
是一起上班的一个帅小伙
说国外认识一个朋友
可以帮阿美出国
出了国，阿渣肯定找不到
阿美心动了，于是上当了
她被卖到国外，做了皮肉生意
9、
阿渣疯狂寻找阿美
广东找不到，他来到云南
阿美父母见到准女婿
都很开心。阿美母亲提把菜刀
出门去杀鸡，鸡还没死
老两口就迁户口到了阴曹
阿美哥哥嫂嫂都在浙江打工
还不知道悲剧已经降临
更大的悲剧，是他们的女儿
放学回家，叫了一声
“阿奶，我回来啦！”
而阿渣还没走，年前说他
是坏人的那个小杂种
也落在了他的手里
——2019年2月11日（阿渣阿美系列第31首）
（山下，原名杨兴贵，1987年生于云南。
主编微刊《文学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