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寒风刺骨的冬天,我家访了我班一名学生。下午五点半出发归来已是深夜,原来那条路是那么远,那么漫长。
一切源于上周一,这名学生的妈妈给我发了好多条信息,说孩子要转学的事,他生病住院的情况,父亲外出打工,孩子没人接送。四处托邻居、打出租,看病难的情况。
乡村的小路上雪还没有融化,寒风依旧那么无情。东问西找,找到他家已经6点多了,出门接我的是我班的学生,进了门,一间20平米的房子生着火炉,民生工程修建的洗手间占去了四分之一。四分之一是土炕,四分之一是做饭的灶台,一个餐桌,一个火炉,整个房间挤的满满的。瞬间我感觉我又回到了90年。走在附近的村庄,这样的场面在我面前出现过无数次。
我跨在炕沿上,和他的妈妈聊了起来,她顺手递给我一沓厚厚的兰州医院检查的病例,出于礼貌,我看了一眼,并无翻看。说着眼泪哗啦流下来。看的出岁月把一个坚强的女人让病魔折磨的已无任何的反抗力。谈及到我此去的目的,她说她也不想离开,孩子到外地去能否适应,也比较担心。但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和孩子的吃饭在邻居家,孩子的父亲也不放心家里。
当谈及到学生的学习,我的印象是最深刻的,期中试考完,她是第一个问我孩子成绩的,当我发给她的时候,三门课都是90以上,她给我的回复是有点下降,她紧跟着问班级排名多少?当时我回复还没有排名,下午回复她。看的出孩子是她所有的期望与骄傲。上次在校孩子的下眼皮被同学不小心刮破,回到家她看到后,立马拍照在家长群里喊当事同学,看着两方家长剑拔弩张,我只能就此作罢。作为家长我们能理解。
当看到桌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时,我以为是她初中女儿的学习笔记,原来是她自学医学听网络专家的听课笔记,被她自学的能力精神所折服。人体各个穴位,她已研究透彻。她说:“这是她分散精力,转移思绪,让自己更快好起来”。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交流,她对生活的变化,说出了自己纠结的心声。
送了一些学习用品,无奈的离开,一路归来,才发现夜已深,路是那么漫长,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曾经我和好多孩子交流,你为什么要住宿?为什么不走回家?他们回答:住宿好。可以多学习,言辞是那么的苍白,内心那么空白,除了学习难道我们不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和规划吗?走访了几位同学家里,家庭教育的缺失,教育方式的单一化,孩子对家里信息一无所知。记得对我说过一句“谢谢老师”次数最多时,还是在发生活补助单的时候,回想起让人伤心至极。
家访的路上,我走进了第一个孩子的家里,家长下地收菜去了,家里就孩子一人,写字桌上,地上到处是吃过零食,感冒药的袋子, 在我的督促下他收拾了房间,走进第二个孩子的家里,一个多小时躲的不敢见老师!最后是我走进了他的房间,与他沟通,才变的大胆起来,第三家两个学生又说又笑出来接我,令我感动的,和家长交流的过程中,家长最多的谈到是孩子的成绩,学校生活。我也向家长侧面打听学生周五回家有没有暴饮暴食情况,周末作业多了还是少了?
回想刚工作时的清闲,没有担任班主任工作时,没有班级琐事,没有家长来电,没有学生之间的纠纷。空闲时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通过两年班主任工作,我看到了学生的自主管理能力与家庭培养能力的缺失,桌兜里塞满了家长买给孩子的一摞本子,每个大概写上一半,就闲置下来,成了要就买,用时没有,各科卷子,没有很好的归置。导致桌兜塞的满满的。上过十几个班的课,一进教室乱置的卫生工具,散落在角落的垃圾,更别提班级文化建设,张贴。满意的班级只有个别,这与班主老师的管理、学生自我能力的培养、学校的管理是分不开,每次进到教室我在克制自己不要发火,他们还是孩子,生怕一声大喊,打破他们玻璃般的心,曾经何时,全国各地都在建设美丽乡村学校,什么是美丽乡村学校?我们不仅仅是建了几栋楼,硬化了多少地面。而是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生存的道路。有科学合理的管理与长久的规划。曾经何时我感觉我们已经达到了,慢慢的我发现我们差的还很远。
每天24小时的陪伴,走进他们,我看到了他们的内心世界,从星期一送到学校时一幅对生活无望的眼神,僵硬的表情,时刻看护自己的伙食,也许是最重要的。在同学面前吃着零食已经成为自己最大的快乐。让充满活力的我无处下手,回想我们开设一年的网络课程,孩子们收获了多少?进步的地方看见了吗?曾有谁走进教室与我们一起学习了呢?关注了呢?课程开展的意义在哪里?研究与学习在哪里?
我最怕星期五的下午,下午放学铃声响起时,一拥而至在窗前,看着家长冲进校门,他们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感觉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会说话了,我不敢大喊一声,生怕把这幸福的时刻打破。不到十分钟四十多个孩子被接走了,这是一条六年走完的路,而我们要走多少个六年,陪伴多少个孩子。
曾经我没有见过寄宿制小学,我一直不适应这样的生活,小学已经赶上了高中生活的节奏,通过这两年的学习,看多了全国各地越来越多的寄宿学校。当我们的同事坚守在云南、贵州的大山里的老师们,他们包班教学,上11天课,放假3天。我感觉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每一个孩子都应该陪伴呵护,上上周参加“影子计划”挑战。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做其中一名学生的影子,一起上课学习,一天下来,听课三节,上课三节,晚自习的陪伴,同吃同学习,感受乡村孩子的在校生活,之间的感受五味杂陈。做教育不是做匆匆的过客,只看华丽言辞的表演。最重要的是参与实地体验感受。后来21世纪教育研究院主办方联系我要来学校实地体验感受学习,被我回绝了。
走在家访的路上,雪还没有化,路还是那么滑。路还是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