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蛋‖故事

时光是奔腾不息的河流,记忆的河床凹凸不平,没有凭空消失的人和事,你所珍惜想念的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回来。

五年前我养过一只叫茶叶蛋的豚鼠。

那时候还在念大学,贴吧里有人说毕业带不走要送人,于是赶紧把它领了回来。

第一次见到茶叶蛋的时候,塑胶操场人来人往,高大的香樟树哗哗作响。它在简陋的铁笼里显得仓皇无措。它已经是一只成年鼠了,依然不能习惯生活的变动。

我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不知道它多大了,能做的只是尽可能让它安稳。

出于上学时候的经济压力,只给它买了个大笼子和粮食。它的衣服和家具都是用自己不要的衣服手工做,每次一下课赶紧跑回去黑塔投食,做清洁,然后拿出布头缝缝补补修修剪剪。

真是人生中的一段爱与暖的时光。

每个月两百的固定粮草支出,大把的时间,最清贫美好的青春。男朋友从不能接受,到可以帮忙给它洗澡,提醒我给它买食,真是一段爱与暖的时光。

我很喜欢它毛茸茸热乎乎的一团,嫩嫩的小脚丫在腿上踩来踩去,三瓣嘴带着从不消失的微笑,欢快的时候就吱吱叫,遛弯的时候它非要走在我前面领路。

豚鼠是有感情的。不动声色,与日俱增。

暑假时候不放心让别人托管,历经艰难终于想办法带了回家,像抱孩子一样抱了一路。

那时候爷爷还健在,看我抱只豚鼠回家,笑得直不起腰来,听我大概讲完它的生活习惯后,拿着小镰刀出去给它割野草去了。

我依然记得我带它去野外,钻进草丛里时它是多么欢快,一路吱吱吱往前钻,过一会儿又等等我。 豚鼠没有野外生存能力,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保护它。

这样愉快且艰难的时光过了大半年,在一个毫无征兆的隆冬深夜,早嗨休息的茶叶蛋吱吱吱叫个不停。我玩着手机用余光看它有水有粮的,没怎么关注它。

直到我准备睡觉时候,起床去喝水,它听到我的声音,吱吱吱叫着还使劲扒笼子。我走过去看它,想摸摸它的小爪子。

我才刚走到笼子跟前,它扑通一声往后倒去。我以为它像往常一样开心得站不稳,加上它确实长得胖了许多,经常翻滚。可是它只是挥动着脚丫,没有爬起来,声音也从吱吱吱变成喑哑的呜呜声。

我慌乱了,三下五除二打开笼子,一把把它抱起来。

它是那样单薄无力,肚子快速的起伏着,眼球却凹进眼眶里去了。

我泪流满面,不停地抚摸它不那么光滑的毛发,一声声唤着茶叶蛋,茶叶蛋……

十八线城市的深夜没有宠物医生,天亮时候它已经彻底没有了呼吸。我深爱的,热乎乎的茶叶蛋在我手心走完它生命的最后一程。

来不及告别,也不知道缘由,它就那样带着它的生命离我扬长而去。我能给他的安稳,才刚刚开始,它就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个清早,下着毛毛雨,我和男朋友撑着大大的伞,抱着茶叶蛋和它用品的大纸箱,走到山上的樱花树下。

茶叶蛋将长眠于此。雨后的泥土松松垮垮,它被泥土盖起来的时候,我泣不成声。我大颗大颗地落泪,给它盖上树叶盖上野草盖上鲜花,它爱野外,它爱这样的时光。

那次后我再也不养宠物了。离别真的太痛太痛了。

今天他回来的时候说带给我一个礼物,不知道我喜不喜欢。

从背后拎出来个笼子,笼子里是两只仓鼠。“客户搬家不要了,丢了肯定会死的,能养多久养多久吧。”可以选择的话我真的不想养了,但是两个小小的毛茸茸的小球。一个善良的请求,让人怎么拒绝呢。

兜兜转转,失去的永远失去,惟愿带着过往岁月的爱与暖,悲痛与想念,在往后余生的日子里,爱我所爱。在新的生活里成长,并且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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