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朴,原名恒,字仁甫,后改名朴,字太素,号兰谷,祖籍隩州,汴梁人,金朝官员白华之子。元代杂剧作家,“元曲四大家”之一。
01、自幼经历颠沛流离,被元好问抚养
1226年白朴出身官僚士大夫之家庭,他的父亲白华为1215年进士,官至枢密院判。
白朴出生后不久,金朝的汴梁已在蒙古军的重重包围之下,位居中枢的白华,整日为金朝的存亡而奔忙,从而无暇顾及妻儿家室。
白家与元好问父子为世交,过从甚密。两家子弟,常以诗文相往来,交往甚好。
1233年三月,汴京城破,蒙古军纵兵大掠,城内士庶残遭杀戮,财富遭到空前洗劫。
战争中,白朴母亲被抓走,只有7岁的白朴和9岁的姐姐躲在一个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
幸好当时元好问也在城中,才把他和他的姐姐救出并收留起来。
1460年四月底,元好问携带白朴姐弟渡河北上,流寓聊城,后寄居于冠氏县令赵天锡幕府。
元好问虽也是亡国奔命之臣,生活至为艰辛,但他视白朴姊弟犹如亲生,关怀备至。
白朴为瘟疫所袭,生命垂危,元好问昼夜将他抱在怀中,竟于得疫后第六日出汗而愈。
白朴聪明颖悟,所以从小喜好读书,此后5年间,元好问悉心教导白朴。
从诗词问学之经到处世为人之理,使他幼年时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02、回到父亲身边,学习诗词歌赋
白朴的父亲白华于金朝灭亡后投降了南宋,做了均州提鲁。不久,白华遂北投元朝。
1237年,白朴12岁时,白华偕金朝一些亡命大臣来到真定,依附在世守真定的蒙古将领史天泽门下。
1237年秋,元好问由冠氏返太原,路经真定,遂将白朴姊弟送归白华,使失散数年的父子得以团聚。
父子相见,白华感到极大的快慰,他也十分感激元好问代为抚育儿女之恩,曾有诗谢之曰:“顾我真成丧家犬,赖君曾护落窠儿。”
随着北方的安定,白朴父子也就在真定定居下来。从此,白朴按照父亲的要求,写作诗赋,学习科场考试的课业。
他对律赋之学颇为上进,很快即以能诗善赋而知名。其时,元好问为修撰金朝历史书籍,也常出入大都,往来于真定,关心着他的学业。
每至其家,都要指导他治学门径,曾有诗夸赞白朴说:“元白通家旧,诸郎独汝贤。”勉励他刻苦用功,成就一番事业。
白朴也非常敬重元好问,曾模仿元好问的诗写下《摸鱼儿》:
问双星,有情几许?消磨不尽今古。年年此夕风流会,香暖月窗云户。听笑语,知几处、彩楼瓜果祈牛女。蛛丝暗度。似抛掷金梭,萦回锦字,织就旧时句。
愁云暮。漠漠苍烟桂树,人间心更谁诉?擘钗分钿蓬山远,一样绛河银浦。乌鹊渡,离别苦,啼妆洒尽新秋雨。云屏且驻。算犹胜姮娥,仓皇奔月,只有云时路。
03、厌恶统治者残暴,不愿做官
随着年岁的增长,社会阅历的扩大,白朴的学问更见长进。
然而,蒙古统治者的残暴掠夺,他对蒙古统治者充满了厌恶,感到为统治者效劳的可悲。他曾写下《阳春曲.知几》表达自己心迹:
张良辞汉全身计,范蠡归湖远害机。
乐山乐水总相宜,君细推,今古几人知。
他放弃了官场名利的争逐,跟那些歌女艺人、贩夫走卒为友,以词赋为专门之业,用歌声宣泄自己胸中的郁积及不满,曾写下《寄生草·饮》:
长醉后方何碍,不醒时有甚思。
糟腌两个功名字,醅渰千古兴亡事,曲埋万丈虹霓志。
不达时皆笑屈原非,但知音尽说陶潜是。
父亲对家族声名之传承颇为看重,大儿子去世早,他特别希望白朴能挑起家族振兴的重任,看他这样不思进取。一天写三首诗骂他不长进。
《示恒》
数口无归累已深,学衣缝掖有青衿。
蹉跎岁月成何事,锻炼文章更用心。
多病苦怜双白发,一经真胜万黄金。
忍教憔悴衡门底,窃得虚名玷士林。
意思是我们家虽然人多生活艰难,但一直是书香世家,致力于经济仕途。你要把精力与心思用在读书与仕途上,不要再一天到晚浪费时光,蹉跎岁月。
我年龄大了,体弱多病,已满头白发,留给你们的唯有几卷经书,希望你能刻苦读书,用心学问,珍重时光,磨砺自己,以成大器。
白华越想越气又写了两首诗批评儿子《是日又示恒二首·其一》
潦倒吾何用,文章汝未成。
过庭思父训,掷地有家声。
乌哺三年养,鹏搏万里程。
续弦胶不尽,无面见先兄。
诗意是我真是太失败了,怎么没有把你教育好,连篇文章都做不成。我们是读书世家,家学渊源。
我也曾像孔子一样,见面教导孩子们的学业。你的大哥聪慧上进,可惜早亡。
希望你能继起亡兄之责,担负家族兴旺的责任,早日鹏程万里,以告慰父老之心。
他又写了第三首诗,接着是第三骂,《是日又示恒二首·其二》
谷也年虽长,挑弓业已荒。
覆车须改辙,作室望为堂。
鹤发仍多病,鸡栖尚异乡。
远期七十年,能得几称觞。
你白长这么大,文武都不行,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干啥啥不行”。
我年迈体衰多病,漂泊在异乡。我还能活几年,希望你能体谅老父亲的心,早日悔悟,能有所作所为,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多高兴几回。
23岁时,他与妻子戴氏,相识相恋。没有征得父亲白华同意,结成秦晋之好,婚后两人恩爱和睦,小日子过得倒也美满。
1261年,白朴36岁。这年四月,元世祖命各路宣抚使举文学才识可以从考者,以听擢用。
当时重臣以河南路宣抚使入中枢的史天泽很赏识白朴,在元世祖面前推荐白朴出仕。
白朴父亲白华兴匆匆把白朴带到史天泽面前引荐儿子,史天泽对白朴很满意,没想到被白朴谢绝了,父亲非常尴尬。
04、游历江南,寄情诗词
忤逆了史天泽的举荐之意,让白朴深感不安,他自觉不便在真定久留,便辞别妻子,告别父亲,南游汉江、汴京、怀州、九江、岳阳等地。
他或泛舟于长江洞庭之上,或结庐于庐山九华其间。每到一处,他就结交好友,饮酒作乐。
不管是乡野村夫,还是风流名士,只要与之志趣相投,白朴就都引以为好友。
白朴先到汉口,1277年,游至九江,九江昔日的繁华,却被一扫而光,留在他眼底的是萧条冷落,他不禁无限伤感,写下《满江红 用前韵留别巴陵诸公 》:
行遍江南,算只有、青山留客。亲友间、中年哀乐,几回离别。棋罢不知人换世,兵余犹见川留血。
叹昔时、歌舞岳阳楼,繁华歇。寒日短,愁云结。幽故垒,空残月。听阁阎谈笑,果谁雄杰。
破枕才移孤馆雨,扁舟又泛长江雪。要烟花、三月到扬州,逢人说。
并在元大都结识了关汉卿,从此也和元曲结下了缘分,同时他还广交朋友,其中大部是表演元杂曲的乐工、歌妓、戏子一类人物,
同这类人物的交往也给他的创作带来的活力,也是他奠定日后在元杂剧中地位的重要源泉。
05、返故乡,再拒当官
然而,眷妻恋子的情肠终不能割断,他也经常为自己矛盾的心情所煎熬,感到十分痛苦。他在《朝中措 题阙 》一词中他写道:
东华门外软红尘。不到水边村。任是和羹傅鼎,争如漉酒陶巾。
三年浪走,有心遁世,无地栖身。何日团圞儿女,小窗灯火相亲。
然而,正当他踌躇不定时,妻子对他思念成疾,抑郁而亡。妻子离世的消息传来,白朴悲痛万分。
他即刻踏上归途,一路跌跌撞撞,几次昏厥在路上。从前与妻子甜言蜜语、耳鬓厮磨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而一夕之间,便天人永隔。
41岁时北返真定,等他再踏上故土时,却只剩下了萧条冷落。写下《沉醉东风·渔父》的小令:
黄芦岸白蘋渡口,绿柳堤红蓼滩头。
虽无刎颈交,却有忘机友,点秋江白鹭沙鸥。
傲杀人间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
渔父樵夫向为中国隐士之化身,白朴的这首小令描述的是元曲中常见之意象,体现的不与朝廷合作。
后来路过汴京逢着这个机会,又有人建议他去朝中做官,却被他谢绝了。他在《沁园春》一词中写道:
自古贤能,壮岁飞腾,老来退闲。
念一身九患,天教寂寞,百年孤愤,日就衰残。
麋鹿难驯,金镳纵好,志在长林丰草间。
唐虞世,也曾闻巢许,遁迹箕山。越人无用殷冠。怕机事缠头不耐烦。
对诗书满架,子孙可教,琴樽一室,亲旧相欢。
况属清时,得延残喘,鱼鸟溪山任往还。还知否,有绝交书在,细与君看。
06、定居金陵,创作杂剧
1280年,白朴在金陵定居下来,潜心杂剧创作,写下许多杂剧,名气越来越大。
他还喜欢四处游历,经常出现在九江与洞庭湖之间,以词赋为乐,用歌声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懑与不满。
在曾经的繁华城市游荡,眼下却断垣残壁,如此萧条之景,让白朴非常伤感,他写下如《沁园春》
:我望山形,虎踞龙盘,壮哉建康。忆黄旗紫盖,中兴东晋;雕栏玉砌,下逮南唐。步步金莲,朝朝琼树,宫殿吴时花草香。今何日,尚寺留萧姓,人做梅妆。
长江不管兴亡,漫流尽英雄泪万行。问乌衣旧宅,谁家作主?白头老子,今日还乡。吊古愁浓,题诗人去,寂寞高楼无凤凰。斜阳外,正渔舟唱晚,一片鸣榔。
白朴主要在江南的杭州、扬州一带游历,元大德十年秋,八十一岁高龄的词人白朴来到扬州。
途中遇到绵绵细雨,想起晚年痛失爱妻,不觉悲从中来,无心在扬州久留,于是在匆匆离别之际写下了这首《水龙吟·短亭休唱阳关》:
短亭休唱阳关,柳丝惹尽行人怨。鸳鸯只影,荷枯苇淡,沙寒水浅。红绶双衔,玉簪中断,苦难留恋。更黄花细雨,征鞍催上,青衫泪,一时溅。
回首孤城不见,黯秋空,去鸿一线。情缘未了,谁教重赋,春风人面?斗草闲庭,采香幽径,旧曾行遍。谩今宵酒醒,无言有恨,恨天涯远。
大约1306年,白朴逝世,死后,因儿子为官,被元朝廷追“赠嘉议大夫,掌礼仪院太”。
07、文学成就卓著
白朴文学成就卓著,他是著名的杂剧家,《唐明皇秋夜梧桐雨》、《汉高《祝英台死嫁梁山伯》、《楚庄王夜宴绝缨会》、《鸳鸯简墙头马上》等共16本。
现仅存《唐明皇秋夜梧桐雨》、《董秀英花月东墙记》、《裴少俊墙头马上》三部著作全本。
白朴的杂剧题材多出历史传说,剧情多为才人韵事。他善于利用历史题材,敷演故事,因旧题,创新意,词采优美。《梧桐雨》写唐明皇宠幸杨贵妃,朝歌暮舞。
安史乱起,明皇西行避兵,至马嵬驿时,大军不前,陈玄礼请诛杨国忠兄妹。明皇只得命贵妃自缢于佛堂中。
明皇返回长安,退位太上皇,在一个秋雨之夜,梦会杨妃,忽然被雨打梧桐的声音惊醒,追思往事,无比感慨。
《鸳鸯简墙头马上》描写的是一个“志量过人”的女性李千金冲破名教,自择配偶的故事。
裴少俊奉命到洛阳购买花苗,裴少俊与家丁张千正骑着马走到李氏后花园墙外,李千金和丫鬟在墙上向下望二人一见钟。
并私奔结婚,匿居在裴家花园七年,且育有一子一女。然而,最终被裴父发现后赶出家门。
而当裴尚书得知李千金的父亲原来就是自己的好友,且裴李两家早有婚约时,裴尚书和夫人放下长辈的“尊严”向李千金道歉,他们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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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朴还是著名的散曲作家。散曲今存小令36首,套数4套。与马致远、关汉卿,郑光祖并称为元曲四大家。
散曲儒雅端庄,有的是叹世归隐之作,;有的讴歌冲破礼教束缚、大胆追求爱情自由的纯情女子,富直白通俗之趣。
驻马听] 吹
裂石穿云,玉管宜横清更洁,霜天沙漠,鹧鸪风里欲偏斜。凤凰台上暮云遮,梅花惊作黄昏雪。人静也,一声吹落江楼月。
[驻马听] 弹
雪调冰弦,十指纤纤温更柔。林莺山溜,夜深风 雨落弦头。芦花岸上对兰舟,哀弦恰似愁人消瘦。泪盈眸,江州司马别离后。
[驻马听]歌
白雪阳春,一曲西风几断肠。花朝月夜,个中唯 有杜韦娘。前声起彻绕危梁,后声并至银河上。韵悠扬,小楼一夜云来往。
[驻马听]舞
凤髻蟠空,鸟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谩催鼍鼓品梁州,鹧鸪飞起春罗袖。锦缠头,刘郎错认风前柳。
有的写景咏物,如《[越调]天净沙》4首,分别咏春、夏、秋、冬,见清丽淡雅之美。
越调]天净沙* 春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越调]天净沙* 夏
云收雨过波添,楼高水冷瓜甜,绿树阴垂画檐。纱厨藤簟,玉人罗扇轻缣。
越调]天净沙* 秋
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越调]天净沙* 冬
一声画角谯门,半庭新月黄昏,雪里山前水滨。竹篱茅舍,淡烟衰草孤村。
白朴还是著名的词人。有词集《天籁集》流传至今。全集收词二百余首,多为伤时感怀的作品。其作品歌词典雅,属于文采派。如《清平乐·朱颜渐老》:
朱颜渐老,白发添多少?桃李春风浑过了,留得桑榆残照。江南地迥无尘,老夫一片闲云。恋杀青山不去,青山未必留人。
白朴才华横溢,因幼年经丧乱,颠沛流离,对元朝统治者残暴深恶痛绝,一生不仕。
他流连山水、广交朋友,写下不朽杂剧和散曲,成为著名的杂剧家和散曲家而名垂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