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流才子到一代法师:他不是看破红尘,而是看懂了爱|文末有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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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简介:  淼姑娘,砍柴书院特训营老A学员。坚持读书的人,内心一定是饱满而生动的,最终也会获得自己想要的人生。我在坚持,我在努力。

洛央,淘漉孵化营负责人,95后小可爱。

光绪六年(1880年)十月二十三日,夏意消散,秋风渐浓。

津门巨富李筱楼家的院子里,传来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这一声啼哭声中,忽见一只喜鹊飞入产房,将衔着的松枝端正安放于床头,欢然离去。

年近七旬的主人李筱楼“老来得子”,不禁湿润了眼眶。

产妇王凤玲正值芳龄,不满二十,作为李筱楼的四房太太,第一次在这座宅院里找到了存在感。

“老爷,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李筱楼略加思索,为儿子起名李文涛,字叔同,乳名“成蹊”取意“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万能事皆有源头,顺流而下,总会觅见枝叶与繁花。

繁华过后呢?不知道李筱楼有没有想过。

李家是当地名流,经营着盐业和银钱业,可以说是有权有钱。据说,李家后院经常有船只,整船整船地运白银。家中来往皆是津门名流,甚至有国外公使前来赴宴。

时人说起李家,总会啧啧称赞,语气里满是艳羡与倾慕。

出生时带着“鹊含松枝”传奇的李叔同,从小深得父亲喜爱。享受着衣食无忧,锦衣绸缎的生活。但这段流光溢彩的时光,美则美矣,终究太过短暂。

1884年深秋的一天,5岁的李叔同在院子里荡秋千,隐隐从父亲书房传来诵经的声音,他听着心中莫名不安。他朝屋内走去掀开门帘,先是看见常出入李家的老和尚,敲着木鱼诵经。

再就看到了他的父亲,盘坐在蒲团上,两眼安祥地闭着。他想再靠近一些,被家仆拉住告诉他:“老爷......去了......”

不大的屋内,李筱楼的正室姜氏,侧室张氏,郭氏和李叔同的母亲,正在哭哭啼啼。不满五岁的李叔同看着满是悲伤的人们,并不知晓其中真意,但当下感到了茫然无措。

父亲死后,他同父异母的二哥继承了家族生意的重担,而他只有光耀门楣这一条路能走。

李叔同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六七岁时攻读《昭明文选》,能琅琅上口;八九岁时旁听了佛教的《大悲咒》、《往生咒》,不久也能背诵;十岁始读《古文观止》和《四书》、《雅尔》,学习诗词、篆刻…………

不论是在哪个领域,他都博得了“才子”之称。

如此下去,也许不久李叔同就能超越父亲的进士,超越二哥的秀才。但一张看不见的手,将他推进入早已注定的轨迹当中。

十五岁的一个清晨,他的母亲带着他穿过一道道小巷,来到了梨园。原本母亲只是要听一听戏中情,消解下寂寞。没想到被学习压得喘不过气的李叔同,一听便醉了。

台上那婉转绵软的音声,不沾俗世烟火的佳人正是杨翠喜,此时,也注意到台下这个着淡青色绸缎袍子的,宛如一枝春雪冻梅花样的男子。

情窦初开总在佳时,静然的素色锦年,就这般飞来了两只彩蝶,惊醒了整个春日。

李叔同不同于其他王孙公子,他懂得克制,知晓退是另一种进。每日来时,只远远一睹佳人,仆人问他要不要去后台见这位红角,他总是微笑着摇头,而后起身离开。

杨翠喜见过太多的风流公子,阔绰子弟,却从未见过这般清秀文雅的男子。他懂得审美,却不伺机占有,而选择静静守候,他的眼神是清澈的,是纯粹的。

世间所有美好的爱情,皆是一拍即合。

他为她讲解戏曲之渊源,为她写唱词,句句皆是满溢的深情;她在台上唱念坐打,声声皆是为他轻轻而唱,步步皆是为他而转。

“燕支山上花如雪,燕支山下人如月;

额发翠云铺,眉弯淡欲无。

夕阳微雨后,叶底秋痕瘦;

生怕小言愁,言愁不耐羞。

晚风无力垂杨嫩,目光忘却游丝绿;

酒醒月痕底,江南杜宇啼。

痴魂消一捻,愿化穿花蝶;

帘外隔花荫,朝朝香梦沾。”

这是李叔同赠给杨翠喜的诗,可以想象那段时光是多么美好。

但世间之事,向来是忧喜参半,明暗对分。

李家是大户人家,门风自是比幸福重要百倍,怎会允许李叔同陷入风月,又怎会允许一个戏子与尊贵的少爷纠缠不清。李叔同的母亲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冥想。

不久,李叔同奉母命要去上海,临行前托人送信给杨翠喜:“晓风无力垂杨懒,情长忘却游丝短。”

而此时,梨园来了一位贵人要赎了杨翠喜。杨翠喜悄然将李叔同的相思之诗,折叠起来。自此之后,当与君绝。

失去心爱的恋人是痛苦的,特别是刻骨铭心的初恋。但是李叔同跟别人不太一样,他写下诗句:“人生犹似西山日,富贵终如草上霜。”

人生再多的美好终究会落下帷幕布,人生就是不断地送别。感谢相遇,不谈亏欠,体面地离开才没辜负这些年,好好再见才不负遇见。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这一年中国发生了一场浩浩荡荡的维新变法运动。

李叔同时年19岁,正是“愤青”一族,他虽未受业于康有为和梁启超,但刻下“南海康梁是吾师”方印,以此明志。

但这年9月21日,慈禧临朝,幽禁了光绪帝,大半个天津城开始散播他是维新变法康梁的同党,人言可畏,有多少人挡得住马枪火炮,却躲不过流言蜚语。那就走吧,动荡的时代,只得把天涯海角当作归宿。


清晨,风起,宅院毗邻的海河有着淡淡的鱼腥味。这是李叔同打小就熟悉的味道,从厢房向外看去,是他因娶妻而焕然一新的院落,西墙角的菊花正开得热烈,通往洋书房的青石台阶被雨冲刷得格外干净,佣人王妈正打扫着飘落的树叶,妻子正与母亲絮絮叨叨些无关痛痒的家常。

李叔同猛然感觉到这才是他所熟悉的生活,只是待他明白时,已决定要离开。有人说,一座城市的价值,是用离别换来的。


九点一刻,佣人打点妥当。李叔同站带着母亲、妻子登上船头,南下迁徙,惶惶然,但人生不就是一个有去无回的过程吗?


终究要走就不存怨念,不必惶恐,未来也许并没有多可怕。


李叔同到上海后,参加了“城南文社”,宝山名士袁希濂、江阴书家张小楼、江湾儒医蔡小香,无一不是喜好丹青之人,他们时常聚在一起泼墨文章,切磋诗文辞章以添雅趣,多年后,李叔同与他的弟子丰子恺提及在上海的时光,仍不无留恋地说:“我从二十岁到二十六岁之间的五六年,是平生最幸福的时候。”

告别过去,走过山长水远,寻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上海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

城南草堂置于上海闹市之中,却又如空谷幽兰般,独处于喧哗之外,有一种“心远地自偏”的气韵。

草堂的主人许幻园更让李叔同喜出望外,眉目流盼间宛如月映深潭,有一种不染俗尘的遗世独立气质。

两人兴致来时,烛光摇曳觥筹交错,吟诗唱和,这如画一般的景致,如诗一般的快意人生,存于字里行间:“阳春常驻山家,金樽酒进胡麻。篱畔菊花未老,岭头双放梅花。”

人间的缘分,也真是奇妙得很,许幻园和李叔同本是各在江湖,却同居中一舍,朝夕相对,以诗为乐,以酒助兴。道是天涯飘零客,风停时,他乡偶遇且相知。

行走在路上的人,每俱皆是人间过客,不曾带来什么,也无法带走什么。遇到飘零的同类,算是上天的恩赐了。

遇见,是一切的开始,更是离别的伏笔。

这样快意的日子也是没过多久,随着草堂女主人许夫人的去世,一下子颓败了下来。更没想到的是十载后,所有的繁华皆成了幻灭。

那是1914年一个大雪纷飞的一天,李叔同的好朋友许幻园因为资助民主运动破产了,他跑到李叔同的门外,带着哭腔喊了两声“叔同,叔同。”李叔同从屋里走出来,许幻园没有进门,隔着远远地泪如雨下:“叔同啊,我幻灭了。”然后转身踉跄而去。

李叔同望着友人的背影,热泪盈眶。

曾经将他照顾得周全的人,如今只能无奈地看他凄凉离去。他转身叫来妻子抚琴作了绝唱《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年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每个人是每个人的过客,当日在月华下饮酒唱和,不知今夕何夕,明日一挥手又成为路人。飘零,告别,不仅在版图上,亦在心灵里。

年少时不知愁滋为何物,却一再登上层楼,将淡而轻的愁折叠成诗,领略世间风寒雨霜之后,方才明白,别愁离情已成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却又不可言说。

歌手朴树唱《送别》时泣不成声,也许想起送别过好友,送别过爱情吧,当心中有了故事,再唱这首歌,就引人泪下。

其实我们人的一生,不就是在这不断的告别当中吗?跟情感告别,跟身体告别,跟昨天的那个自己告别。我们终将经历这个尘世间最热烈的爱恨繁华,也终将不留痕迹地离开它。

我们送别的,除了生活中的那些人,更多的,还有过去那个从不妥协的自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只是弘一法师比我们所有的人更早地看到这一步。

1918年刚过完农历十五的时候,潮湿的西湖白堤南岸飘来一叶小舟。一位僧人打扮的男子站立在船头,他的对面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语。风雨中不远处的寺庙依稀传来钟声。

女子开口:“叔同。”男子面无表情地说“请叫我弘一法师。”女子泪如雨下,无奈再问:“弘一法师,请告诉我,什么是爱?”“爱,就是慈悲。”

这是每个讲解李叔同爱情故事的人,都会提到的片段,很多人都说,他寡情薄义。其实,他在出家前曾预留了三个月的薪水,托老朋友连信件转交给妻子。他的出家,绝非躲避现实的不负责任,而是有备而来的。

发丝纷纷扬扬落下时,李叔同变从弘一法师。告别俗世,是要去承担更大的担当。

爱,不再是俗世之爱,而是慈悲之爱;前者是虚妄,转瞬即逝;后者惠及万物,永恒不变。

生命,不以死为界,肉身可消殒,灵魂则不朽。修行之路,漫长而曲折,它不在脚下,而是与自己相处的心法。

从李公子到弘一法师这一转变不是毫无缘由的,在他15岁那年,失去爱情时,他就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世间所有的繁华终将离去;在他26岁那年,母亲去世他又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哪怕是至亲所爱,也终究会离开。

而在他39岁那年,他用了一个友好的方式,与这个盛大的尘世告别,他并没有抛弃这个尘世,而是告别尘世的喧嚣。

1942年的暮秋时节,风霜爬满了弘一法师的额头,他的面庞依旧坚毅,写满了从容淡然。参禅悟道多年,他预感自己的大限将至。他穿着草鞋、拄着锡杖,衣衫褴褛地飘零了许多地方后,将福建泉州不二祠温陵养老院选为人生的最后一站。

初到养老院,景仰他的人纷纷前往,但他闭思谢客,终日盘膝静坐。瘦弱的身躯,枯枝般的双手,数条青筋突起,乍看上去,就是一位风烛老人,唯有那双日渐混沌的眼睛仍透出智慧的光芒。

天气好的时候,他继续写《修建放生园池记》,这是他一生中写的最后一篇完整的文章。其后,他将全部的精力用来写信一一告别。

多数收信人都是一些年轻的后辈,他教导他们要“多种善根,精勤修持,当来为人类导师,圆成朽人遗愿......”

八月十六的晚上,弘一法师肺炎复发,连续低烧,他非但没有放任自己去休息,反而更疯狂地处理手头的活。生病第四天,就为学生写了上百幅中堂。

这一写,终耗尽心力。

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十月十日这天,他提笔写下“悲欣交集”四字。在众法师为他吟唱“南无阿弥陀佛”声中,呼吸渐渐变得微弱。

他一生在世间辗转,欢乐与悲伤交织,满足与遗憾并存,得到与失去毗邻。生命将近时,他选择与时光握手言好,与岁月不计前嫌,达观而释然、朴素而圆润。

“爱,是什么?”“爱是慈悲。”这段对话,像是发生在梦境里。

如果不曾有当年的告别,这世上会多一位专注于音乐、绘画、诗词、书法,在艺术领域开荒拓土的艺术家;如果不曾有当年的告别,这世上会少一位以身证法,在苦行中体验生命,于苦难中追寻生存线索,领悟生命真谛的法师;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今日告别,是为明日之重逢。心存爱意,天涯海角即是归程。

林清玄讲过一个故事:一个青年为着情感离别的苦痛来向他倾诉,气息哀怨,令人动容。等这个青年说完,他说:“人生里有离别是好事呀!”

青年人很茫然。

他说:“如果没有离别,人就不能真正珍惜相聚的时刻;如果没有离别,人间就再也没有重逢的喜悦。”

我们总是认为相聚是幸福的,离别便不免哀伤。但这幸福是比较而来,若没有哀伤作衬托,幸福的滋味也就不能体会了。

幸好,人生有离别。因相聚而痛苦的人,离别最好,雾散云消看见了开阔的蓝天。

聚与散、幸福与悲哀、失望与希望,假如我们愿意品尝,样样都有滋味,样样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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