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世界:《窄门》阅读感悟

人生就是一场不断寻找自我的旅途。

无论身处何种迷茫都请时刻谨记,“自我”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将希望寄予自己而非他人,才能使内心变得更坚韧。

放弃很容易,堕落也很容易,但那不应该是人生的意义。

我们都是大千世界里一个个破碎的灵魂,也许终其一生都只能在人生的迷雾里徘徊,但正是因为深陷迷雾,才更要努力寻找掩藏于迷雾之中的那扇窄门。

窄门之后,破碎的灵魂得以重塑。


《窄门》读书笔记

作者:【法】安德烈·纪德

译者:顾琪静


【读完窄门】

读完《窄门》,心中一股无名怒火难平,遂当即在朋友圈发了一条长长的吐槽,吐槽内容归根结底是对男女主人公踟蹰的爱情之路和起伏的内心活动的恨铁不成钢。

这股无名之火持续了好几天,这期间我一直在尝试着写这本书的阅读感悟,可是写出来的内容却始终带着过于强烈的主观意识,言辞少有的激进,这与我一贯的表述习惯相去甚远,我还是希望我的每一次表述都能尽量站在相对客观的角度,以一个第三方视角去做一次理性的分析。

原本我想将这些天记录的想法全部删掉,但又觉得也许当下的想法才是我最真实的想法,而最真实的想法不应该被粉饰,因此我还是决定将它们都保留下来——


【那些差点被删掉的想法】

对于文中这样拖泥带水的感情之路我是决然忍受不了的,我在写博尔赫斯的《沙之书》的读书感悟(《一张名为“风”的网》)时就曾说过,在我的观念里,相较于其他的人生体验,情爱是最不值得浪费时间去走弯路的一种,所以我实在无法苟同那些试图用“爱情”来“确认自我”的人。

也许这样的观念正是我读完这本书以后怒火中烧的症结所在,我很想问问他们,与其这么纠结痛苦,为什么不干脆一拍两散专注于自己呢?难道你非得靠别人来填补自己的缺失吗?

诚然,人在“寻找自我”的途中会踟蹰、会犹豫、会纠结,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想要重塑破碎的灵魂本身就需要莫大的勇气、行动力与意志力,可是,当“寻找自我”这件事被投射到“爱情”里时,其表现竟然会如此拖泥带水,看得直叫人抓耳挠腮、捶胸顿足,让我忍不住再一次发出疑问,“寻找自我”的途径有很多,为什么非要将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呢?还是一个并不合适的人。

对,“不合适”,这正是我看完这本书以后的观点,文中这两个主人公看似双向奔赴,实则完全不合适。

在读这本书的过程中,我发现女主人公阿莉莎是一个拥有回避型依恋人格的人。

有心理疾病的母亲和不正常的家庭氛围对她的心理造成了无法抹去的创伤,导致她的内心也变得矛盾不已,她既想有一段能够救赎自己的感情,却又走不出已经烙印在心底的创伤而对近在咫尺的感情望而却步,一种强烈的不配得感将她紧紧地捆绑住了,她只能挣扎着在纠结中度日。

不仅如此,从她的言谈举止中我还感觉到了明显的抑郁倾向,那种习惯性的否定主义与悲观意识蕴含着巨大的负能量,直接透过文字散发了出来,看得人太窒息了。

而本书的男主人公杰罗姆,他在心理上似乎比女主人公健康一些,不过深究下来我也产生了一个疑问,他喜欢的真是女主人公吗?还是内心的英雄主义心理(也就是他反复在强调的“德行”)影响下看到的那个无助的、需要人怜惜的、由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女主人公呢?

他在文中反复提及的“德行”一词,又究竟是为了坚守,还是为了不断给自己制造心理暗示呢?

如此执着于“德行”,这似乎本身就是一种很反常的心理。

当“爱”需要被反复强调与确认,那还是“爱”吗?

这两个人互相吸引的源头,一个是为了得到救赎,一个是为了满足德行,可是在相处的过程中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展现出了优柔寡断的一面,这样的优柔寡断,很难不让人觉得,正是缘起于两人潜意识里的不契合感。无数次地靠近又推离,无数次地期盼又否定,彼此折磨,却又不肯承认这份不契合感,最终可不就要落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嘛!

至此,我觉得纪德简直是在这本书里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这看似曲折婉转、牵动人心的爱情之路、寻心之旅恰是一场最脆弱、最经不起推敲的骗局。

认清现实吧!这可笑的爱情不过是一个幌子,拨开重重迷雾,纪德正躲在以爱为名的皮囊之下,静静地看着这场成功拨动了人心的荒诞剧呢。


冷静

以上就是过去几天中我记录的一些想法,在写这些时,我已经努力尝试着心平气和地表述,不过即便我已迫使自己尽量冷静,我仍有预感这会是我目前为止言辞最激进、最带有主观意识的一篇阅读感悟,那愤懑左右着我,让我无法客观。

以下,是我冷静以后的一些想法——


冷静过后依然很主观的想法

首先,回看过去几天写下的想法,依然能够从言辞间感受到我难以遏制的愤懑,情绪上头以后,思维会变得偏激,言语也会变得刻薄。

但是,我不会改变我的观点,即便冷静下来,我仍然坚持,这两个主人公就是彻头彻尾的不合适,他们的相互吸引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骗局。

另外,比起书中那几段互相纠葛的感情线,我还是更想关注一些表象之下的东西,比如说关于心理层面的东西。

其实书中出现的那些诸如纠结、彷徨、逃避、自我否定等等的情绪都是太正常不过的,谁的成长过程中没有经历过这些情绪呢?可是,为什么这些明明都是耳熟能详的情绪在这本书中出现的时候,会让我感到如此愤懑呢?

我思考了很久,我想或许是因为平时很少有机会见到这样直白而深入的内心剖析吧?没有人会把心底最真实的感受和盘托出,“克制”是一种本能的防御机制,大部分的情感表露都是理智而克制的。

因此,当真正面对这样直白而真实的内心剖析时,尤其是当这样的内心剖析还覆盖了整本书的篇幅时,面对持续的负能量压制,人本能的防御机制就启动了——怎么能如此赤裸地将这种内心波动袒露无遗呢?

此时我才后知后觉,我的这种愤懑的情绪,也许不仅是对书中人物的经历的愤懑,还掺杂了一种被看穿了内心的愤懑,一种无力维持理性的愤懑。我将它称为“恼羞成怒”。

感谢纪德坦诚的文字,让我藏在心底的最真实的感受得以浮出水面,这确实是一次不可多得的体验,看了这么多年书,第一次遇到一本能如此彻底地勾起心底潜藏情绪而且压也压不住的书。既然如此,那我就干脆撕下理智的伪装,彻底正视一下我对书中人物的看法吧。

阿莉莎是一个可怜的悲剧式人物,如果没有杰罗姆的介入,或许她可以找到别的途径救赎自己,可惜,杰罗姆的介入把其他途径全都截断了,他把自己变成了阿莉莎的救命稻草。

可是这根“稻草”却并没有足够的韧性去承受那个残破灵魂的重量,他无法将她拉出深渊,只能险险地拉扯着她,在深渊中不停地飘摇,虽不至于坠落,却也无法逃脱,希望似乎近在眼前,实际却仍远在天边。

至于杰罗姆,原谅我刻薄的言辞,我觉得他就是一个一时冲动的懦夫,他将“德行”与“爱情”混为一谈,贸然闯入了阿莉莎的内心,也许最初的他的确无法分辨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但是随着年岁渐长,他真的没有意识到问题吗?

我看并不见得,他反复强调“德行”这一点早已暴露了他潜意识的真实想法,可是他始终没有点破这个事实,这是因为对阿莉莎的爱吗?还是为了坚守他心中的“德行”呢?

我想,这个答案在阿莉莎对待两人的感情的态度中已经浮现出来了,阿莉莎一定早已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抗拒和杰罗姆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潜意识的第六感是骗不了人的,当眼睛还没有看清真相的时候,它就已经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书里的这群人,我认为朱丽叶特反而是最幸运的一个,只有她跳出了那个怪圈,过上了“真实的生活”。

朱丽叶特原本也倾心于杰罗姆,我想这份感情和阿莉莎对杰罗姆的感情的性质应该是类似的,这姐妹俩来自同一个家庭,恐怕有着类似的心理问题,她们都渴望得到救赎,而标榜“德行”的杰罗姆确实很像能够救赎她们的人。

在他们的相处过程中,阿莉莎甚至动过牺牲自己将这根“救命稻草”让给朱莉叶特的念头。对于这份牺牲精神,我不予置评,这确实是一个拥有“不配得感”的人能做出来的决定。

不过朱丽叶特运气不错,杰罗姆没有给过她希望,所以她才没有像阿莉莎一样在这个“救赎的陷阱”中越陷越深,反而借此机会斩断了这根“稻草”,并选择了一个踏实的人,开启了踏实的人生。

而她的姐姐阿莉莎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和一个理想主义者纠缠了一辈子,却依然没能逃出内心的泥淖,那来自“救命稻草”的缥缈希望终是没能敌过心中的深渊。


【何为“窄门”】

何为窄门?

那些宗教方面的意义我不甚了解,亦没有兴趣深究。

我将它理解为“重塑灵魂之门”——寻找自我,重塑灵魂,救赎自己。

人生就是一场不断寻找自我的旅途。

无论身处何种迷茫都请时刻谨记,“自我”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将希望寄予自己而非他人,才能使内心变得更坚韧。

放弃很容易,堕落也很容易,但那不应该是人生的意义。

我们都是大千世界里一个个破碎的灵魂,也许终其一生都只能在人生的迷雾里徘徊,但正是因为深陷迷雾,才更要努力寻找掩藏于迷雾之中的那扇窄门。

窄门之后,破碎的灵魂得以重塑。

愿我们都能找到自己人生的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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