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爹春节从皖南山区挖来几株苗,说是兰草,种在小园中。可能水土不服,自打移来就日渐枯萎,直到看不到一丁点儿的绿。
清明后,突然发现从一簇簇枯叶中间冒出嫩绿的小芽,不几日就窜得手把长,煞是喜人,于是特意挑了只绘有墨绿兰草的白瓷花盆把他们移了进去。
天气越来越暖,兰草也疯了一般地长。细细长长的叶子碧绿碧绿象嫩韭菜,虽没韭菜的肉感和光亮,却又比韭菜多了点韧劲和精神气。
这盆兰草的生长速度比家里原来的那盆快上一倍。我虽有点惊奇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伪花迷,只喜欢看着美时拍,拍完了晒朋友圈,除了每天任务式地浇水,不求甚解。
这种异常自然也引起了娃爹的怀疑:这个可能不是兰草。他蹲下来拔弄一番向我解说:兰草叶片从根部就一叶一叶地分散开来,它是从中间往上长。我仔细一瞅,可不就是,这草确实有一段像韭菜头一样黏合在一起的秆。
想起小时候跟着家里有羊的邻居姐姐去野外放羊,好像见过这种草,遍地都是,如今被我们当做宝贝一样种在花盆里,还“朝朝频顾惜,夜夜不能忘”,不觉好笑。
拍了发给闺蜜,闺蜜赞:不丑。确实,如果把它看成是兰草,对着吟出:“泣露光偏乱,含风影自斜。”没有一点违和感。
而一旦知道是棵普通的草,再瞅时,就找不到那意境,那韵味,心底里也没有了看着就涌动出的欢喜。
那天,浇水又浇到它,问娃爹:“这好象真不是兰草,还留不留?”
“留就留,不留就不留。”娃爹倒没一丝迟疑,一句话又把皮球踢了回来。我郑重地接过这只球,履行起当家做主的权利,操起了原本不想操的心。
留,还是不留,这是个问题。
说起来不过是一棵草,拔了扔了多简单的事,可是......还真下不去手,它确实不丑呀!确实生机勃勃呀!确实也承载过我们许多的希翼带给我们许多的愉悦啊!
但是,这......这......虽说兰草也是“看叶胜看花”,家里种棵草,感觉还是委实有点不可思议。
纠结了几天,今天下决心做个了断,既然是天意让它来到我们家,那就再遵从天意吧。
于是取出一枚硬币,设定规则——花面留,面值面不留。闭上眼睛,双手把硬币合在手心,用力晃了晃,抛向空中。当抛起的一刹那,我分明感知到脑中出现了“留”。再看桌面上,正是一朵菊花!
好吧,注定我们是有缘的,草就草吧!念叨着小草,小草,不由地想起加的一个QQ专业群里,昵称叫小草的有好几位,为了便于分辨,她们铁了心地宁愿在“小草”后面加上1,2,3......也不愿改昵称,她们说,喜欢小草平凡而又坚韧的生命力。
是啊!不是还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么?不是还有“疾风识劲草,板荡识诚臣”么?不是还有“劲草不随风偃去,孤桐何意凤飞来”么?
把视线转向那几盆曾经萌萌蠢蠢的肉肉上,这连日的酷暑,越发感觉到它们比娃小时候还难伺候,看着盆土干干的要浇水,一浇又好象浇多了,又水化又烂根,已经死伤过半了。这盆被当做兰草的草却没有丝毫的病态,一如既往地茁壮,展现出它强大的适应性和耐受力,继续充当下去吧!
困扰了好几天的烦心事就这样圆满地解决了。
草木本无意,荣枯自有时。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也想不自扰,以免自扰苦,再三细思量,情愿自扰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