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然到过几次坟头,慢慢知道爸爸埋在那堆土里,再也出不来了。
有时候他悄悄站在房子东头,望着半山那堆土,流着泪吆喝几声“爸爸,爸爸回来。”过一会儿怕爷爷看到伤心,悄悄擦擦泪跑回家。
从爸爸去世后,然然就和爷爷奶奶睡,一来爷爷奶奶忙乎他喝水撒尿,心里能安歇些许。二来奶奶有私心,想让然然疏远妈妈,毕竟妈妈才二十五岁,迟早是会再嫁的。就这样一家人苦哈哈地,各怀心事过着日子。
舅舅从秋熬过了冬天,都是烟叶子的功劳,他白天晚上的抽烟,仿佛烧焦烟叶子可以烧去心中的痛苦,抽的手指头都变成焦糖色。春季来临,舅舅和妗妗拖着虚弱的身体出去种地,毕竟一家人要吃要喝。歇息的时候舅舅常常望着乡公路发呆,妗妗知道舅舅的心思。就悄悄给母亲和姨姨打个电话,叮嘱无论如何七月上坟都要回来,母亲接到电话就哭的说不出话,不停的点头,妗妗在电话的那头也是哭个不停。
七月半,母亲似乎有充足的理由说服自己,仍下家里所有放不下的事情,回老家上坟,去陪伴舅舅。
那几年,我在市里幼儿园上班,放暑假常陪母亲回老家。每次母亲都晕的昏天黑地。她脸色苍白,眉头紧锁,还不时的捂着嘴巴呕一下呕一下。我很担心母亲撑不住,每次到了县城扶着母亲下车,母亲蹲在路边呕吐不止,站起来走路都颤抖。缓缓还要倒车回村里,进了门母亲就像是大病一场。母亲和姨姨来了以后,乔然和乔叶开心的不得了,见谁和谁说:“我两个姑奶奶回来了,可以住好久的。”人们听后心里酸酸的。
两年后的一个夏天,天气晴朗,蓝色天空中,白云徐徐流转,院子里树梢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然然姥爷来了,然然的小心情特别的好。似乎姥爷来打破家里沉闷得气氛,家人的眉头都舒展了。他希望姥爷多住几天。
下午四点多然然和姐姐在院子里玩耍,看到妈妈把家门的钥匙交给奶奶,然后过来陪他们姐俩玩了一会儿,和姥爷一起出去了,然然和姥爷再见后,以为妈妈去送姥爷了。也没有多想。其实妈妈出了院子就悄悄流泪,哭着走出村子,在村边的大槐树下边哭边烧了离家纸,她再也没有回来,然然妈妈改嫁了。有时然然和姐姐想妈妈了,就哭喊着要妈妈,爷爷和奶奶抱着他俩也一起哭泣。闹过几次后,然然心里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
五岁的然然,爹死了,妈嫁了!
他变得不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