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字间触摸父辈深情,在岁月里感受故国传统

                            ——  读《那岂是乡愁》

      初读罗兰老师的《那岂是乡愁》是1996年8月26日,高中毕业放暑假那一年。本以为会是一篇关于故乡风土人情的浅吟低唱,未曾想,这珠玑般的文字深深吸引了我,恰似一把温柔的钥匙,打开了我内心深处那扇关于父辈之爱的门,让我沉浸在无尽的感动与思索之中。

      文章开篇,罗兰老师以细腻的笔触描写了在一个湿冷的冬季里,她坐上了37路公交车,在车上看到了几个乡下来的老人,他们穿着胶鞋,挑着扁担。让“我”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大爹,他是父亲的堂兄,也是家里的掌门人,对外照管田庄。对内,他要照管四代同堂的三十多口家族的婚丧嫁娶和日常生活。

      而“我”父亲本来可以分得一份祖业,但他却受新思潮影响,丢下家业去了都市谋生,投入了一种工业化的,按月领薪水的生活,过上了连吃一根葱也要去买的日子。祖母总是在我们面前絮絮叨叨说着分家产的事,怪我们不该丢下祖产去外面讨生活,让大爹一人独享了家业。但父亲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一个人靠祖产是没有出息的,我不在乎家里的财产,人人都该自立谋生”。从农耕文明到工业化进程,不管是生活方式还是思维习惯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是一个时代的进步。

      正当我们为自己能够自立谋生和接触新的东西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有一年战争爆发,父亲忽然失业了,家庭生活陷入困境。正在彷徨无主,忽然接到大爹的来信。他说:“小难逃城,大难逃乡,如在外生活不易,可随时返家团聚。家中虽清苦,然粗茶淡饭尚可无缺……”短短几句话,字里行间却勾勒出父辈们生活的时代背景。那是一个物质并不丰裕,却充满温情与坚韧的年代。父辈们如同大地的耕耘者,在岁月的长河中默默耕耘,用粗糙却有力的双手,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安稳的天空。他们的爱,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刻意的渲染,却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自然流淌,如潺潺溪流,润泽着我们的心田。

      父亲一生好强,他说:“如果我发财还乡,还有脸回去。如今落魄,情愿在外面流落,也不回去丢脸。”倒是母亲看出家里实在无法维持,便暗中写了一封信给大爹。说决定先让“我”带着两个妹妹回家,可以减轻一点负担。没有几天大爹来了回信,信中详细说明火车开到的时刻。让我们务必搭某日某班的火车回去。

      那天天气奇寒,风雪交加,十八岁的“我”带着两个不满十岁的妹妹,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火车在冰天雪地的平原上奔驰了十几个小时,到达老家小站时,已经暮色苍茫。我们仨提着行囊下了火车,被狂风吹得站不住脚。正在徘徊无主,却见大爹从那个写着站名的白色木牌后面跑过来。他脚下穿着大毡窝,身上穿着羊皮袍,头上戴着老毡帽,他跑的时候那毡窝就陷在深深的雪里,使他举步维艰。他跑的那样吃力,而又那样快,使我们几乎不敢相信那就是大爹。我们也从来没见过大爹跑过,他平常在家总是四平八稳地踱着方步。而这次他吃力地跑到我们面前,嘴唇嗦嗦地抖着,用他冻僵的手把两个妹妹搂在他怀里,说“好孩子!好孩子!冻坏了吧?

      “我”在旁边背对着风,望着大爹高大的身影,满眼都是冰冷的泪。每当我看到这里我都感动地流出热泪。真的,在当时那种境遇下,觉得有了依靠,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深切感受到了父辈们对我们的爱。

      过了几年,战争完了,苦日子也过去了。我们才听说大爹那些年省吃俭用,把压给人家的庄子全都赎了回来。镇上以前一共有四个有名的大户,后来都破落了。但我们是唯一留住祖产房屋而且赎回祖产田庄的一户。再后来,“我”到了台湾,要结婚的时候,收到大爹一封信。信里附着一个红包,里面是4000万元的汇票,信上大意说:“家中年景不好,我原为各侄女每人积存有一份妆奁,但不幸,币值贬降,这数目大约也只能给你买双丝袜了。伯伯不才,未能克尽家长之责,希吾侄谅之。”

      一句“伯伯不才,未能克尽家长之责。”让人再一次破防,不禁潸然泪下。读着那些文字,我仿佛看到了父亲在田间辛勤劳作的身影。烈日下,他的脊背被晒得黝黑,汗水湿透了衣衫,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他用自己的汗水,换来了我们衣食无忧的生活。小时候,我总是觉得父亲是无所不能的超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能轻松解决。而如今,当我读着罗兰老师的文字,才渐渐明白,父亲那看似强大的背后,是无数个日夜的辛勤付出,是对家庭深深的责任感。

        罗兰老师对父辈之爱的描写,不仅仅停留在物质层面的给予,更深入到了精神层面的滋养。父辈们用他们的人生经验,为我们指引着前行的道路;用他们的宽容与理解,包容着我们的任性与过错。他们或许不善言辞,却用行动诠释着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就像文章中提到的那些细节,比如,大妈总是笑脸迎人,冬天的早上起来,她总是询问我们夜里冷不冷,然后舀热水,让我们洗脸。她记着每一房大人孩子的生日,到了那一天,一大早就有烧饼油条和鸡蛋,表示庆祝。她把那一大堆煮熟的圆溜溜的鸡蛋放在过生日的孩子的炕上滚着,使人觉得那真是一种快活健朗的祝福。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蕴含着父辈们无尽的爱意。

      我曾以为,小说中那些跌宕起伏的情节和扣人心弦的故事才能将人感动到落泪。然而,读完《那岂是乡愁》,我才发现,散文同样拥有直击人心的力量。罗兰老师用她真挚的情感,将父辈之爱描绘得淋漓尽致,让我在阅读的过程中,一次次被深深触动。每一次读到那些饱含深情的文字,我的眼眶都会不自觉地湿润,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看到了他为我所做的一切。

      这篇散文读了不下三十遍,每一次阅读都有新的启发和感悟。最初,我被文中父辈们无私的爱所感动,泪水夺眶而出;后来,我开始思考这份爱背后的意义,它不仅仅是亲情的传递,更是一种精神的传承。父辈们用他们的言行,教会了我们如何去爱,如何去承担责任,如何去面对生活中的困难与挫折。他们的爱,如同明亮的灯塔,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让我们在人生的旅途中,无论遇到多大的风浪,都能坚定地前行。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我们总是忙碌于追求物质的满足,却常常忽略了身边那些最珍贵的情感。我们习惯了接受父辈们的关爱,却很少去表达我们对他们的感激之情。读完《那岂是乡愁》,我深感愧疚。我决定,要更加珍惜与父辈们相处的时光,多关心他们的生活,多表达我对他们的爱。因为,他们的爱是如此深沉,如此无私,值得我们用一生去回报。

      《那岂是乡愁》,不仅仅是一篇散文,更是一首父辈之爱的赞歌。它让我在文字间触摸到了父辈们的深情,在岁月里品味到了那份沉淀的挚爱。这份爱,将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成为我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我相信,无论时光如何流转,这份爱都不会褪色,它将伴随着我,走过人生的每一个阶段,让我在爱的滋养下,勇敢地面对未来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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