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脆的一巴掌让所有人楞住了,嫂子春荣也停住了哭叫。红梅的眼泪本来就在眼眶里打转,此时夺眶而出。
桂兰瞪着红梅,眼睛也充盈着泪水,愤怒和悲哀。秀莲赶忙起身隔开了母女俩,把红梅往家推,一边对门后的小四使眼色,小四走到姐姐身边,挽住姐姐胳膊,拉进了小房间,坐在床上,红梅泪如雨下。外面又传来了嫂嫂的哭叫声。
“春荣,怎么回事啊?大晚上的,闹的一个村的人不得安宁,我们都睡过一觉醒来了。”东头大爷和大奶奶过来了,语气里有点责备。
“呐,小义,把你老婆扶回去。就是有个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你公公婆婆不是不讲理的人。回去!”
小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起了春荣,在东头大爷大奶奶的护送下,回到了房间里,别的人都散了。
大奶奶进去房间叮咛了几句,告辞走了,大爷原是喜欢喝茶的,现在直摇头。
桂兰走进女儿的房间,脸上仍有怒气,小四一脸戒备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怕她打姐姐。
果然,桂兰咬牙切齿地对红梅说:“你这个要死的鬼,你在里面掺和,你要是得罪了她,我老了靠谁去,靠你们行吗?”
红梅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冷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桂兰勃然大怒,扑上去就揪红梅的脸,小四使劲把妈妈往后拖,拉开,推她出去,桂兰一甩手,打在小四的手臂上,小四也不吭声,狠狠地把妈妈推出门外,正好爸爸来了,两人一起回房间去了。
桂兰,红梅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除了奶奶,一家人都起不来。红梅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意,看着侄子,脸上有一种哀怜的表情。
桂兰事后反复问小义怎么回事,小义皱着眉,就说太累了,闹脾气。
隔了几天的夜里,春荣的房间又传来了吵闹声,家里人醒了,都在迟疑要不要起来。
红梅按住小四:“就是吵得天翻地覆,你也不要出去,你要是忍不住,你就找个东西把耳朵塞上。知道吗?不能出去!”
那边,骂声越来越清楚:“我就是上了你的当,是你哄我结婚的,你们家合伙哄我们,没有一个好人,就喜欢这个孩子,哪里把我当人啊!”
“做上人的一天到晚催着做事,催魂一样。做姑娘的也不像个姑娘样子,看着以后什么人家跟你们家结亲,也是瞎了眼。像我一样瞎了眼。”
桂兰忍着,坐在黑暗里,听着动静,心里想着,只要不打架就行了。
“这个家,我是呆不住了。小四,我要出去打工,你一定要读书,他们不给钱,我给。谁骂你,你都不要回嘴,你这一点最好。”红梅流着泪,抓着小四的肩膀,看着小四点了头,自己含泪笑了。
此后,隔三差五的晚上,总在十一二点的时候,听到嫂子的骂声,偶尔有小义的吼声。春荣的奶水也少了,孩子也黄了瘦了。
红梅找了一家裁缝店去学手艺去了,准备去服装厂打工,把自行车留给小四开学用。
桂兰心想,那两个不在眼前晃,家里也许会平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