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发短信说,她们班级下周有郊游活动,她不想去,问我愿意不愿意和她成都玩,我回她说好。鱼在周五的下午就到书店来了,她拉着一个小的粉红色旅行箱,箱子上贴着两个樱桃小丸子的大头贴。
整个下午她都在书店坐着看张爱玲的那本短篇小说集,大约七点的时候,我们一起打了个车一起往北站走,到车站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鱼在网上订了两个床位铺,一家靠近宽窄巷子的客栈,三室一厅,高低床铺。
“我猜,你想跟我住宾馆,还是大床房。”坐在高铁上,她嬉笑着说,好似抓到我出丑的洋相似的。
“……”我难掩饰表情的尴尬,她定好了住的地方,我只能遵从她的意愿。
“知道么,你有个好处,还挺明显的。”她努着嘴说,声音乖柔,表现出安慰我的样子。
“啥好处?”我伸过手去握着她的手。
“你不会撒谎。”她说。
“我也不是全说真话的。”我是会撒谎的,我想。
“你的眼睛,还有表情。你说了谎话时,脸会显露出尴尬的样子,很明显。”她望望我的连说。
她说的这点我是知道的,我一直很难掩饰自己的面目表情。小时候,父亲就责怪我,他说,男人应该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基础的做人本事。
父亲一直教育我要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表现出来,即使愤怒生气的时候,也要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他说,自古以来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让我学习电视新闻里那些领导开会的样子,各个面无表情,不让人看出心里的想法,但是我做不到,我仍然喜欢做自己,做一个自认为的性情中人。
鱼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盯着窗外望,风景闪闪而过。刚出了山城,就下起迷蒙的雨来,远处被掩埋在雨雾之间。
“像不像鱼在水中游?”她说。
我凑到她身边也往窗外看,雨珠在窗玻璃上往下滚,形成斜织的水流。
“鱼在水中游。”我轻声地重复着她的话。
列车到站将近十点,打了个车到客栈。一个临街的房间,布置的很文艺,客厅里坐着一圈人再玩“狼人杀”的游戏。店主是一个女生,穿着宽松的衣服,头发间缠了彩色的头绳编成两缕辫子。
“门口换一下鞋,女生在这边,男生间往前面走。”她指了指鞋柜,又指了指房间的位置。客厅间又面书架,零散着摆了些书,又一个看起来挺小的女生坐在墙角看一本书,她身边有只通体黑色的猫。
我按照店家指的方向去找房间,她说床单、被套都在床位铺上,需要自己套上。八人间的床位,四张上下铺的床,已经有五个床位住了人,我捡了一个靠窗的上铺爬了上去。
窗帘拉开的,能看到外面的街景。
淅淅沥沥的雨浸润着城市,路上的行人像是水中游的鱼在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