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巫巫

有一颗苹果掉到了地上，滚到了沙发旁边。

沙发是三年前他们搬进这个出租屋的时候买的，是杨AA挑的，灰色，耐脏。

算起来他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还是没有存够钱买房子。

AA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苹果，心想：“一会儿再捡吧。”

现在是晚上9点，AA刚回到家，今天的工作很令人烦躁，每天的工作都很令人烦躁。

一个小时后，书远也到家了。他们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玩了一会儿手机。

刚买的苹果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没有人洗没有人削，谁都不想动。

其实也没有多想吃，不过是为了跟风“养生”，每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

半个小时后，AA起身去洗澡，然后敷上面膜，将换下的衣服扔进洗衣机。

“快去洗澡，我要洗衣服了。”

衣服必须换下的当晚洗，如果没洗，那只能第二天晚上才能洗了，到那个时候，衣服裹着汗味闷在洗衣机里24个小时了，会散发出一股恶心的酸臭。

“嗯。”书远虽然嘴上应着，却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他刷着朋友圈，翻着平时经常看的行业资讯公众号，看看今天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如果发生了什么热点他没有第一时间掌握，明天老板或者客户提到了他表现出不清楚或者不能发表自己的见解，那就完蛋了。

书远觉得有点累，但他不敢停下来，总想着多看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他的能力还不足以在突发情况时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表现出足够的专业和能耐。

“你到底要不要洗澡！我要洗衣服了！”在AA不耐烦的吼声中，书远终于放下手机去洗澡。

起身经过沙发时，书远踢到了什么东西，他看了一眼，一颗苹果被他踢到角落里了。身体本能地记忆起弯腰或蹲下的疲惫感，他决定：“算了，等会再捡吧。“

晾完衣服，翻了几页书，马上就12点了。

夜深寂静，空调机的声音显得突兀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AA不喜欢贴着书远睡觉了，书远总说热。以前刚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是抱着睡的。

AA抱着一个枕头，觉得也很有安全感。远处好像有人吵架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哭，迷迷糊糊听不清楚。

每个夜晚都会有些这样那样的声音搅在浓稠的夜色里，每个夜晚的风格都不一样。

AA七点半要挤上地铁，不然她就会迟到，而书远六点半就得去赶第一趟车，坐两个多小时到城市的另一头。周六加班那是常态，即使公司规定周六可以提前半个小时下班，也会因为客户周一要看方案而常常加班到10点多，很矛盾。

周日定外卖或下楼吃就可以解决一天的伙食了，天那么热，谁也不想折腾。

AA看了一本书，整理了几篇读书笔记，从房间出来，看到桌上凌乱的快餐盒，感觉十分烦躁。掉在地上的头发清晰可见，快三个星期没拖地了吧。

沙发旁边什么时候掉了一个苹果，表皮已经因失去水分而起皱了。

AA一边收拾餐盒一边抱怨到：“你收拾一下不行吗？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收拾，我又不是保姆。”

书远还在电脑上改明天要给客户看的方案，漫不经心地说：”你收拾一下吧，我在忙。”

“每次都说你在忙，我也忙啊，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什么都要我做，这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在住，你分担家务不是应该的吗？上个星期你也这么说，上上个星期也是我收拾的……”

AA原本只是想抱怨一下，没想到越说越觉得生气，喋喋不休起来。

书远正为方案绞尽脑汁，烦躁郁闷，听到AA这么说，马上回击到：“什么都是你在做，上次拖地不是我拖的吗？而且房子这么乱，你也没收拾啊。”

“我没收拾你就不能收拾吗？乱是我一个人弄乱的吗？凭什么要我收拾啊！”AA觉得又火大又委屈。

说着说着，趁着炎热的天气和窗外恼人的知了声，两人真真假假地吵了起来，越吵越凶。

“既然这样的话，一起过还有什么意思！”AA甩下一句话，跑进房间关上门。

那个苹果在沙发旁的角落里又继续待了两个星期，表皮更干皱凹瘪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黑。

因为吵架后，他们冷战了两个星期。

每天在书远回来之前AA收拾好自己上床睡觉，早上书远出门了AA才起床，根本不碰面，社交软件上也互相不理睬。周日各点各的外卖，一个在房间一个在客厅，各做各的事情。

有两三次AA注意到了那个苹果，但她不想去捡，她不想先妥协。

后来AA想想，为这点事情吵架冷战实在很可笑，又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但是书远的态度就是不对，应该他先道歉。

AA一天翻两三次书远的朋友圈，看他有没有一点悔悟歉疚，一天发两三次朋友圈动态，看他会不会来点赞留言。

但什么都没有。

也是，没有才正常。

事实上AA觉得自己快先绷不住了，互不讲话，有点什么事也不能说，真是难受得慌。

这天下班回到家，AA没有立刻去洗澡睡觉，而是坐在沙发上刷了一会儿手机。

书远回到家看到AA，并没有惊讶。他放下包去洗了手，回来看到AA在看着他。

他也看着AA，他们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

“老婆，怎么了？”书远先开口说话。

“谁是你老婆，不要和我说话，不是不理我吗？”AA撇过头。

“哎呀，老婆不要生气啦！我今天发奖金了，明天请你吃好吃的，然后给你买礼物好不好？”书远顺着台阶一边哄一边笑。

“每次都这样，明明是你不对，我生气了你也什么反应都没有……”AA趁着话把抱怨都撒了出来。

书远抱着她一边讨好一边说着：“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老婆不要生气了。”

终于，AA噗嗤一声笑了。

两人又黏在了一起，这事就算过去了。

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儿，书远亲了AA一下，又亲了一下，然后坏笑起来，AA也很配合地直勾勾地看着书远。

两人正吻得情难自禁之时，书远忽然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臭味，夹杂着腐烂的气息。

“这什么味道？”顺着臭味，书远和AA找到了沙发旁已经腐烂了的苹果，完全变成了黑褐色，还有一小滩褐色的水渍。

“哇，这苹果什么时候掉在这里的？你也不收拾一下。”书远扯了很多纸巾，把腐烂的苹果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