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儿媳说起她小姑妈,啧啧声里充满羡慕。听得多,自然走心了。
初识她,在儿媳推荐给我的文章里,文字清丽、干净,完全可用纤尘不染来形容。再看公众号下面的介绍,名头还不少。安微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文章常发表于安徽日报,安徽青年报,苏州日报等诸多报刊。照片上的她,穿着白色的衬衣,外着浅蓝色的背带长裙。长发飘逸,齐刷刷的刘海遮住前额,颀长的身材,咋一看像个中学生,没有一点违和感。脑中不由闪过腹有诗书气自华和岁月从不败美人的句子。
她的文字不见沧桑,小资情调、唯美、浪漫。完全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探究这样的女子一定被蜜裹着,被人爱的一塌糊涂,否则出不了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文字。
孩子婚前认亲,她来到我家,目光有些挑剔,脸绷着。
呵,这么多兰花。你也喜欢丁香啊!
我爱花是附庸风雅。我半附和半讨好的说。
她鼓励我说下去。具体地说我是因诗歌而爱花,比喻说兰花让我想到张九龄《感遇》: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丁香让我想到戴望舒的《雨巷》“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我掉书袋般卖弄着。她绷着的脸渐渐松开。彼此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看到三楼书房一面墙的书时,她几乎惊叫起来,哇塞,你有这么多书啊,赫,还编了号。她站在书橱前,随手抽出一本红楼梦诗词赏析,翻了翻。我知道她对红楼梦颇有研究,看过她多篇赏析的文章。她流连半晌,这本摸摸,那本瞧瞧,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完全忘了来办的正事。
结婚在当地,男方是要给彩礼的。她不合时宜,力排众议,劝哥嫂不要彩礼,她当校长的先生用眼神制止她。“怎么呢,我们结婚,老爸问你要彩礼了吗?陋习。”她话很冲,堵得她先生摇摇头,满脸的无奈。当然这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孩子结婚后,春节回家她孩子常过来玩,跟我说起作家,一脸的不屑。
“她就一傻白甜,一点生活常识都不懂,你说搞笑不,这么大年龄了,大清早跑到校园里,采撷梅花蕊里的清露,说采回来煮茶。走时开窗透气,空调开着,我在被里冻得直哆嗦。那能像老哥这般有口福呀。人家荤菜不弄,说血腥、脏,唉,苦了我老爸了。”
孩子说得是真话,但未见苦大仇深,他是以开涮的口吻,彰显他的母亲,语气甚至有几分得意。直觉告诉我,他爱母亲,并以她自豪。
教书之外,她读书、弹琴、写作,每天画精致妆容,将生活捯饬的美美的,完全活在自我的世界里,被老公和儿子两个男人宠得像一个小公主。不谙人情世故,不会做家务,都没影响他们全力以赴的爱她。也不怪媳妇羡慕她,一个女人可以不管不顾地完全做自己,并将热爱的事做到极致,谁说不是一种幸福呢。
儿媳有二个姑妈,大姑是商人妇,遇事斤斤计较,唯利是图,儿媳不屑,很少来往。作家,一直是儿媳心中的偶像,是她要立志要学得优雅女人。不知怎么,近来态度也有些逆转。
愿来是小姑妈每次文章在相关公众号发表后,总要找亲戚朋友推送,随着发表频率变快,推送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发朋友圈还好说,让别人推送对孩子确实是种负担。不知上万的阅读量里有多少是勉为其难的迁就。文人重名,商人重利,名缰利锁,有几人能逃脱。唉,那个高雅,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姑妈,生活中不止有诗与远方,也摆脱不了眼前的苟且,生活毕竟不是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