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家的柔情似水,挡不住~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
古往今来,成婚前两月,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所谓:不吉利,会影响大吉之日的婚嫁。但上官曦不明白,女子嫁娶为何也要遵循古制,两个月不见兰叶,她怕自己真会“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且不说自己,起码兰叶是绝对不习惯的。
于是乎,愁不眠的上官曦,翻身下床来,踩着银盘的余晖,一溜烟的往乌安帮而去,熟门熟路的到了院前,纵身一跃,落入院中。
“哎哟…哪里来的小贼,胆儿也忒大。”上官曦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便被兰叶抓了个正着,脸上有点挂不住,尴尬的扯出一个傻傻的笑来。
“嗯~雅贼嘛,胆儿不大点儿怎么行?”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屋里走去,兰叶倚在窗边,眉眼弯弯的瞧着她,本想打趣她一番,却被她贴上一阵温柔,感到稳稳的安心,“怎的这么晚还不歇下?”
“这不是在等小贼嘛…”其实兰叶早已觉着困倦,只是习惯了同榻而眠,这番独自就寝,反倒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小桌上的安神茶已凉透,被上官曦拥着,兰叶这才真真觉得困意袭来不可推,在她怀里轻轻动了动,便感觉脚下一空,已被她一把抱起,往床边走去。
“那小贼来了,夫人可否安心入眠了?”温软甜糯的怀抱,令人安心的气息,兰叶眯着眼笑了笑,在她脖颈处落下一吻,又钻到她怀里睡了去。
次日醒来时,身侧床榻已凉,只留下那人的一缕兰花香,那是兰叶的香味,也是上官曦的香味,她抚着那抹余香,拉了被子又合上了眼,缱绻缠绵浮现在眼前,她有些羞祛,昨夜确是有些累着了。
回到府里的上官曦,一连数日晨昏定省,外加软磨硬泡,上官云龙终于准了她,将两月缩减为一月,并言明绝不可再少,也由此见得,老江湖也怕死缠烂打,何况还是被掌上明珠不依不挠的磨,不答应恐怕没法睡个安稳觉。
当上官曦将这消息告诉谢霄,让他抓紧时间帮着筹备时,可想而知谢霄那一脸的不可思议,正是那八个字:方寸淆乱,灵台崩摧。老爷子真是“前倨后恭”,再看看上官曦喜笑颜开的样,哪还有当年冷面堂主的影子,果然是一入情网深似海,从此冷傲不复在,他甚至开始怀念起往日她对自己的管束来。
不得不说,成亲的步骤真是多,即使已经省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可是还有请期和迎亲。所谓请期,即男家行聘之后,卜得吉日,使媒人赴女家告成婚日期。据说请先生选日子的那天,上官曦见他左右选不出个好日子来,急得团团转,一副“选不出来就别想走的架势”差点没把先生给吓晕过去,谢霄在一旁拉都拉不住,急得是直冒汗,也不知这些年是否自己的急脾气都跑她那儿去了,反是衬的自己无比稳当。
好容易选定了良辰吉日,九月廿二,立冬之日。也正好合了老爷子松口的一月之期,可把上官曦高兴坏了,当晚又做了一回月下郎君,并且毫无意外的又被兰叶抓了包。她想起那晚从嘉定州归来,兰叶倚在茶馆门前等候自己的情形,这几日忙着筹备,歇下来已是深夜,便没有去寻她,想来这人定是夜夜等候,不免一阵心疼。
“天凉了,莫要等到深夜。”上官曦将人从窗边拉回自己怀中,揉着她有些发凉的手臂。
“你早些回,我便不等。”兰叶搂着上官曦,靠在她肩膀,细细感受她的心跳,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听她如此说,上官曦便知她确是夜夜等着自己,立时觉着那先生挑的立冬之日也忒迟了,可是日子不能改,恐会真的影响运势,余下这些时日,还是好好做小贼吧。
要说这些日子最忙活的,当属谢霄无疑了,想当初自己离家出走,让上官曦为自己担了那些蜚语流言,虽然那一纸婚约也完全没用上——当然,也幸好没用上,如今便是要他来操持这一切,也不知算不算是报应。
除了按礼数准备的聘礼,如大雁、金饰、茶酒、果物等,上官曦还说要红色石头花,于是这位长手长脚的谢帮主,手持画卷,领着人满扬州城的找石头花,谁让是上官曦开的口呢?以往自己捅了多少篓子都是她给补的,挖了多少坑都是她给填的,别说石头花,便是要他去把石头缝里蹦出来孙猴子找来,他也不会说个不字。
日子就这般过着,天气愈加冷起来,冬来小雪迎风飘散,上官曦不愿兰叶久等,每日都尽早去到帮里,按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贼溜”。兰叶由着她“自我标榜,一脸得瑟”,这偷心的雅贼,换了别人还真就不行。
是夜,兰叶问起老爷子为何会改口,上官曦只道是金诚所至,金石为开,真心感动了上苍,真情打动了老头子。对此兰叶不可置否,但也知道没她说的这么轻松,这些日子她都住在乌安帮,虽时常回府,也会有所提及,但长辈的态度哪是这么容易转变的?若是老爷子做了让步,那么她又是做了怎样的承诺?上官曦笑而不语,她也不再追问,又或许她已猜到了答案。
离九月廿二越来越近,上官曦越来越紧张,各类物件的准备、每个环节的流转、几方人员的配备,以及重要人物能否如期而至,每天她都要在脑中将计划反复斟酌,生怕遗漏了一星半点,谢霄本还胸有成竹,见她如此,也愈加紧张起来,倒像是自己要成亲似的。
都说世间有三苦,困得睡不着,饿得吃不下,累得精神抖擞。此时坐在桌边敲着桌案的上官曦,便属于那第一苦——困得毫无睡意。兰叶瞧着她一脸焦虑,心下难安,却也不知如何宽慰,终身大事岂可大意,她是心疼她的。既是无法言说,索性拉了她往榻上一推,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她怀里一钻,被子一拉——睡觉才是大事,其他事容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