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虾米姑娘 图|网络
想写写我的爸爸,讲讲我们的故事。
1
我是个农村孩子,爸爸是个农村小学教师,什么都可以教的那种。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就觉得我的爸爸无所不能的样子。会教数学,会教语文,会教自然、科学、社会、品德,更重要的是还能带体育课,所以你们说“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么”?不是没有道理的,爸爸早期教学的那个年代就是这样的方式。
但是我的爸爸从来没有教过我。不过现在我还是很庆幸从来没有待过爸爸的班级。因为爸爸是个急脾气,那些年没有说不能体罚学生,都是严师出高徒的那种理念,所以爸爸教学生涯中是有过揍学生的记录的。
我的好多同学都在爸爸的班级待过,当他们知道我是XX老师女儿的时候,都会唏嘘一阵跟我说你的爸爸很凶,还揍过我呢。我也只能回答说揍你是为了你好,揍你也是因为你不听话,不好好学习,但是心里还会暗喜,我的爸爸就是那么厉害。
爸爸虽然是一名老师,但是在家的时候他基本是不会辅导我作业的。但是有一件事让我印象最深刻。我小学有一次的作文是爸爸帮我写的。还记得小学三年级的一个周末,老师布置让我们回家写作文,实际是三篇主题挑一篇写,但是我听错认为是写三篇,回家憋了两天脑袋都憋大了,也没写完。
周日晚上我焦急地给爸爸说,爸爸气呼呼的说教育局明明让减轻学生课业负担,你们老师还布置这么多作业,小心投诉他。那个时候吓得我呀,别提多担心爸爸真的会去投诉老师,就说你快点帮我写完一篇,就不要投诉老师了,下次我提前好好写作业。
还好,爸爸听我的没有投诉老师(想必也不会真的投诉的),还帮我写了剩下的一篇作文。还记得作文的主题是“我的梦想”,爸爸给我写的是梦想当老师(可能这也是爸爸对我的期望吧,毕竟老师稳定又有假期)。
记得当时那通篇的套话,什么兢兢业业工作啦,好好教育祖国未来的花朵啦,现在想来真的很有意思,这可能既是爸爸对我的期待,也是他自己的工作方式吧。爸爸忘记了三年级的我根本还不认识“兢兢业业”的“兢”,我还害怕批评没敢问,偷偷读成“克克克克业业”。去学校老师可能想鼓励我写了这么多吧,还表扬了我呢。
这就是爸爸仅有一次的帮我写作业的经历,那个时候不懂,但是现在我知道严肃的表面背后,爸爸一直是那个热爱工作,心疼我的好爸爸。
2
到了高三的时候,正好赶上我二哥结婚。还记得二哥结婚是在2008年12月初八。
家里忙忙碌碌,都在张罗着二哥的婚礼,本来都是开心的事情,但是结婚当天在婚车出发前,爸爸发现东西漏买了一样,大清早不忍心让家里的小辈们骑车挨冻去买,所以只好自己去镇上买。
但是可能由于心里太着急,路上不小心摔倒了,本来大家觉得问题应该不大,而且毕竟二哥结婚大喜的日子也不想送爸爸去医院,爸爸也是说没事,一直坚持着二哥举行完婚礼。
那一天谁都体会不了爸爸的心情和那种疼痛,一直坚持到最后,才说自己坚持不了需要去医院检查,大家才回过神来,赶紧把爸爸送到医院。
经医院检查,爸爸的腿部膝盖处有一根筋断掉了,需要做手术。我们都害怕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腊月初八到过年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爸爸说他不想在医院过年,家里就托熟人给找了专家给尽早做了手术。
手术完之后妈妈还偷偷告诉我,其实爸爸是特别害怕手术的,因为年轻的时候腿也受过伤,所以曾经受过的痛不敢再承受一遍。
但是没有办法,生活总是给你出其不意地来一击重创,那个时候我经常自己偷偷的抹眼泪,心疼爸爸,也心疼妈妈,本来二哥结婚了,我再上了大学,就应该好好享受他们自己的生活。
但是最艰难的根本不是手术,而是术后恢复。等到春天,爸爸把石膏板拿掉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考验。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些日子。
每到周末回家,都会看到爸爸床头放的那一摞砖块和一个马扎,那是爸爸用来拉筋用的。每次拉筋爸爸都是疼的满头大汗,焦虑万分,对妈妈的温情也被疼痛折磨的没那么多了。
你们有谁见过知道5,6月份屋子里还生着炭火炉子,躺在烧热的炕上?那半年爸爸就得在那样的环境里,他的腿不能受半点凉气。
从那开始到我高考结束,我基本是不敢跟爸爸独自待在屋子里的。那种压抑的心情和氛围,让我更加不忍心看爸爸痛苦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爸爸。直到高考结束,我跟妈妈说我想出去打工,妈妈同意了,我就在姨家找了份工作,在那里工作到直到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回家跟爸爸商量的时候,爸爸一反常态,说要么去师范要么学医要不然就不准上了。那个时候正值青春期,就不想按照爸爸说的做,爸爸强硬的说就不让我继续上了。后来还是班主任给爸爸打了电话,说既然录取了就去上吧,不要因为这些事情浪费我的好成绩。爸爸也答应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等到九月份的时候,爸爸的腿可以活动了,我又考上了大学,家里的氛围又慢慢好起来了。开学的那天爸爸去送我到了学校,走的时候给我说来到大学了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学习。那个时候,感觉生活又美好起来了。(泪奔中……)
3
2012年6月大四的我参加学院组织的无锡实训基地学习,走出去的时候我想毕业一定要去大城市开阔一下视野,但是我好像天生就是恋家。
记得那年十月一号又是传统的中秋节,我每年中秋节都是会回家的,这一年也不例外,跟我的好闺蜜一起早早地抢票,但是无奈从无锡到我家只有一辆大巴车,没有买到票,只好买了到临市的票。正常要走八个小时,但是那次黄金周,高速真的是堵得不成样子,我们硬生生走了12个小时。
本来爸妈哥哥他们想等我回家吃团圆饭的,但是实在没办法到达目的地已经晚上10点,我也只好先住下第二天回家。那个时候爸爸就跟我说,不要去那么远了,回家吧没有工作也没关系还有家里呢……所以后来决定就回济南工作了,至少离家近一些。
2013年1月的时候回到济南,我就开始紧锣密鼓的找工作,决心不能再花家里的钱,但是却一直没有着落,我有些着急。马上就过年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我就真的只能灰溜溜回家了,我不甘心。有次实在难受就忍不住给爸爸打电话了,爸爸又说了马上过年了,回家吧没有工作也没有关系还有家里呢……没出息的我又掉眼泪了。
不过还好,最终我还是找到了工作。从毕业到现在,除了结婚爸爸妈妈给我了点钱,其他任何时候我一分钱都没有伸手接爸妈的钱。我觉得我可以独立了,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很大的能力让爸妈物质上比以前更富有,但是我可以不停的努力让他们过得更开心。有时候聊到找工作,爸爸妈妈到现在还经常调侃我当时找不到工作急哭了呢。
那些年谢谢您对我说过的“回家吧没有工作也没有关系还有家里呢”,我就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是我对您说“放心吧你跟妈妈就开开心心的还有我们兄妹几个呢”。
4
2017年2月9号爸爸退休了。
打电话问他,退休了感觉怎么样。他说终于退休了,教了44年,88个学期,也该歇歇了,让那些年轻人再去继续接班吧。
还说退休了也可以安安心心回家跟妈妈种地,送孙子上下学,偶尔去开个孙子的家长会什么的。
还说我也结婚了,他也不用再那么担心我了。
还说我们都成家了,不用那么操心了。就等着孙子们放暑假就不管了,到时候带着我妈妈来济南在我家住两天,然后坐上火车,去东北看我姑姑,再旅旅游,玩一玩。
恩,我就是愿意看你们开心,一直开心……
爱啊,说不明白。就是有时候说着说着会泪奔,有时候想着想着又会笑出声的样子吧。
爱啊,道不清楚。就是会很想好好工作多赚钱,带你们出去旅旅游,看看景色的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