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散步回来路过超市，我顺便买两节鼠标电池。
抬腿踏入店门的瞬间，我想起来超市最近的“满68减15元”的促销活动，家里貌似还有两张优惠券，忘带了，也懒得上楼取，只好心里自认倒霉。取了电池，前去收银台买单，发现一对六七十岁的老夫妇正和收银小妹妹理论。
半高的收银台上摆着一桶5L的植物油，临近柜台准备买单的老头满头银发，身材消瘦，说话很是斯文，他手里捏着一只黑色钱包，老太太跟在他身后。
刚开始双方争执的声音很小，你一句，我一句，老头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声调上升：“昨天买东西送券的时候，不是说好满68送15元吗？怎么现在不可以了？”一边说，一边手里抖索着五六张崭新的优惠券，折叠得整整齐齐。
“老人家，活动不包括油，米这些东西是可以的，而且一次最多用两张，我们优惠券上有写。”收银员柔声细语地解释，把声音压到最低，显然不想引起其它顾客注意。
“你们昨天是怎么说的？哪里写了？哪里写了？我没看见！”老头一听更加恼怒，眼睛瞪得圆圆的，手里的优惠券像被狂风肆虐的树叶颤动得更加厉害，超市另一边几个挑选东西的人都扭头看过来。
“……”
老头转过身和老伴低声商量，声音极小，我站在他们身后，也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是老伴劝他算了，自己掏现金买了这单吧，老头开始在随身带的黑色钱包里急急地翻找，找了几遍，无奈里面全是一块、五块的零钱，根本不够买一桶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老人还在埋头找钱，计算总金额，最后终于他停下来，好像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红着脸朗声说：“那……我……不要了……”此话一出，我和收银员同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好脾气的收银员面不改色，依然笑容可掬，柔声细语地说道：“不要没关系的，老人家。”
两位老人低着头小声交谈着，一半恼怒一半尴尬地慢慢踱出店门。我上前把电池放在收银台的透明玻璃上，这时收银员冲我笑了笑，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一切都在不言中，付完钱我便离开了。
目睹这一幕，我有些心酸。他们渐去的背影，让我想起父母当年和我一起在深圳居住的日子，那时候他们大概也经历了不少这些城市里的“销售套路”，有过许多这样的恼怒、尴尬和万般不适应吧？
妈妈有一次无意间告诉我她使用超市储物柜闹过一个笑话，她将按“存”按键和关门次序弄反了，结果东西锁柜子里头了，存东西的票据却拿不到，最后只好找超市保安过来处理。
我想那时候的她，大概也是这般又羞又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