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闲来与朋友出去逛街。走累了便歇在社区一角的石椅上,恰巧旁边就是五六十岁退休阿姨叔叔们的活动场。彼时他们正在双打乒乓球。我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大爷自豪地挥舞着手里的球拍,脸上是藏不住的自信和轻松,配合着身旁的阿姨连着二十几个回合也丝毫不见倦色。一旁年长一些的大爷们也兴奋地观望着赛场,审时度势,早已做足了下一个上场的准备。
看着他们依旧矫健的身姿,慢慢地我想起了我的老父亲。
他已退休好几年。然而他却很少走出门去和别人交流坐谈。身边同龄或年长些的老相识似乎都渐渐离他而去,消失在这人世间。儿女们或在别的城市工作顾不及他,或忙碌着自己的生活,就像各自画了圈,各自困在自己的圈里环绕着,极少碰到交界线上。
父亲近几年来愈发沉默寡言。也由于失去了自己的经济来源,令他在乏味的日子里更加惶恐不安,敏感暴躁。儿女们并没有像他期待的那般出人头地,时常惦记着他。那日偶然在家听到他与朋友的闲聊。他的朋友对他说云南风景如何绮丽,民族特色如何令人神往,说罢想与他想约到云南一游。只见他面露窘色,推脱的话语滑到嘴边硬是嚼碎了又咽了下去,终究没有开口。
近日来,父亲似乎更加坐立不安,连喜爱的电视剧也觉得厌烦,无心赏观。偶尔会听到他无意间表露的困窘,令我十分惭愧与难过。这与一两年前的他完全换了模样。那时我还在外地工作,每月的薪资也只够自己的开销。有时会给家里买些补充品,真正对父母的关怀少之又少。反而是回家时,他会悄悄地问起我在外面的生活情况,拿出他为数不多的多年积蓄,边塞来几百上千块,边叮嘱我钱不够了记得跟他说。而今,他不孝的女儿面对他这样的窘迫却只有沉默。
那日堂姐只是去拜访了我家,便也察觉到他在家里的卑微姿态,没有人看见他。毫无疑问他是被忽视的。而长久以来,已经形成一种家庭模式。以前他没有话语权,现在更甚。我对他是心存愧疚。在一起生活时总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身上的各种缺点并不断放大,消磨彼此的情感。而有了距离后,反而借着这个喘息的空间看见了他,也理解了他的不易。
夜深人静时,他的女儿辗转反侧,也下决心将会对他好。她期许着自己,愿能作一束微光,照进他贫瘠的心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