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天儿不错,我跟头儿打了个招呼,没搭理武判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一股烟儿飘到人间溜达溜达散散心。
今天飘出来主要是因为我跟武判生气了,嗯,好吧主要是我单方面跟武判生气了,哼,那个木头,百花仙女下来给他送仙酿,含羞带怯的看着他,他就领人家可着整个儿地府飘,小爷看着牙根儿都酸,起开,谁说小爷嫉妒,好吧我就是嫉妒,我就是嫉妒百花仙女,得,看明白了吧,小爷我喜欢武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小爷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他表白了,他倒是眉头一皱,直接拒绝我了,看他今儿跟百花那丫头逛得开心,就知道自己彻底没戏了。
小爷我这模样还是挺招小姑娘的,往烟花街一逛,大把大把的姑娘出门拽着我往屋里去。“呦!文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啊!姑娘们都想着您呐!”老鸨子看着我眼睛放金光,估计跟我一样在这儿一掷千金的傻X不多。
簇拥着一大票姑娘丫鬟,我被拥着进了这烟花柳巷,要了间上房,请了弹琴唱曲儿的姑娘,剩下的都被我轰出了屋。烟花柳巷里的文爷有着出了名儿规矩,房内永远只是弹琴唱曲儿的姑娘,从来都是一人一桌子菜加上好酒,睡觉也从不用姑娘伺候,自己跟屋里张跟头打把势,怎么舒坦怎么折腾,姑娘们都爱我这个出手大方,又不用伺候的爷。姑娘多好,肤白身子软,长得好看的冲你一笑,屋里都亮堂不少,不知道比武判那个成天冰山脸儿木头好多少,哼!
我是个没什么名气的鬼怪,是地府的文判官,咱可是经过正经机构认证的,有证儿的从业人员,跟阎王、黑白无常他们一样,都属于“下边儿的”,没名气是因为我不像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他们,总在人间和下边儿来回跑业务,说明白其实我就是一闲散鬼魂儿,看管着下边儿的生死薄,上边儿要查什么活物的寿路,直接找我,平时没事兼职这地府里的大管家,说白了就是管钱的,吃喝拉撒,凡是钱都得过我的手。
在烟花柳巷住了两天,白天姑娘们陪着,晚上我自己可劲儿在大床上撒欢儿,睡得我昏天黑地,朦朦胧胧就听见有人叫我,“文爷?文爷?”
这次时候长,小爷睡得饱,我费劲儿睁眼眯缝眯缝眼睛,是黑脸儿的和白脸儿的,“什么事儿?头儿说要把我勾回去么?”我闭了眼翻了个身不理他们。
“下……下边儿孟婆说,分汤的碗不够了。”白脸儿的小心翼翼,嗯,下边儿还有个规矩:平时的文爷没说道,没睡醒的文爷要拆庙。也不知道哪辈子的起床气,让我给带到下边儿了,睡不饱真是太闹心了,愤怒值飙升的不要太快,有一回一个新来的小鬼儿放鬼火吓唬鬼给我吵醒了,我把下边儿拆了一大半儿,剩下那一小半儿还是头儿让武判给我彻底整醒了抢救回来的,但是完全清醒的我呀,这武力值基本跟没有差不多,怕什么,有武判呢,呸,臭武判,别以为我喜欢你就能时时刻刻都想着你。
“让她跟头儿打申请报告,回头找我批条子。”闭着眼睛哼唧哼唧,烦人,不是,烦鬼。过了一会身后没动静,但我知道这俩鬼没走,“还有啥事?”
“你......说。”
“你说你说。”俩鬼在那儿捅咕捅咕的。
“到底还特么啥事儿!”烦得我坐起来对着俩鬼吼叫。
“是......是武爷......”白脸儿的哆哆嗦嗦。
“怎么地?”
“武爷说您要是不回去他就把您那枕头拿走!”黑脸儿的闭着眼睛一气儿说完。
武判你大爷!
整个儿地府谁不知道小爷我就宝贝我那枕头,那枕头忘了是哪辈子带下来的,时间长记不住了,只不过枕头的枕芯是素玉的,外面裹了层不知道是什么的料子,冬暖夏凉,这枕头也没神奇到哪儿,只不过我有记忆就一直带着,没离开过,执念吧。
“武判你有病吧!”一溜烟儿回到地府就炸毛。“你不愿意见老子还抢老子枕头干什么!”
武判眼皮一抬,“回来了?”
武判,就是跟我相提并论的武判官,在地府,我管钱,他管鬼,也就是负责安保问题,有鬼逃了或者有什么精怪来我们这儿找事儿捣乱什么的,都归他管,所以可以明白,人家的武力值不是摆着好看的,星眸剑眉,样子好看,呸,小爷最好看!个头儿比小爷我高点儿,身材比小爷好点儿,常年一张没见过笑的脸,倒是惹得一帮仙女儿、女鬼什么的,连嫦娥还跟我打听他。印象里,他比我下来的晚,头儿也没透漏过他的来路,只是说来等人的,或者等鬼的,本来前程大好的青年,非要死犟着来地府寻人,其实每年过年上边儿都派人下来拉拢他去上边儿当神仙,他都摇头拒绝了,我现在真是嫉妒,嫉妒那个让他心心念的人,或者是鬼。
“泡姑娘去了?”
“关你屁事!小爷我我乐意!”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我莫名的有点儿心虚,“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啊!不能随便欺负鬼啊!”
“刚跟别人说过喜欢,转身就出去寻欢作乐?你就是这么喜欢人的?”武判长得真好看,可是说出来的话真扎心。
“你已经拒绝我了,怎么,我喜欢你就得为你守身如玉啊!喜欢小爷的人多着呢!”我心里难过,明明是你领着仙女这顿飘,反倒怪我出去听曲儿。估计这阵儿我眼睛都红了,泛着酸呢。
他一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后退了一步,“当然与我无关,可是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你私自逃职两天,就得跟我多练两天功夫。”语气一点儿温度都没有,冻住了我眼睛里的酸。
文判其实是只弱到不行的鬼,除了睡不醒闹心那阵儿,基本来个小鬼儿都能给我削了,我也纳闷儿,要说我在下边儿的时候也不短了,怎么一点儿修为都攒不下呢?要说这武判,性子犟,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行商量,我们头儿也不行,这不,下边儿的安保问题都交给他了,也亏得他,不然光逃跑出去的鬼都够我们来回抓的。
这顿功夫给我磨的,结束的时候我记得我直接晕过去了,谁给我送回去的根本不知道,又不知道睡了几天才醒,浑身哪儿哪儿都疼,跟拆了重装似的,床头跟往常一样,一碗补魂儿的汤,头儿差人送来的,这么些年,我这身子都差不多靠着这一碗碗的汤补着过来的。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我也就在自己屋里算算账,要不就看看牛脑袋和马脸儿从人间给我捎回来的书,基本没什么娱乐活动,一是没什么体力,再一个我也没什么精神头儿。
今儿屋外乱哄哄的,吵得我连画本儿也看不下去,开了门拦住一只小鬼儿,“哎呦文爷!又从孟婆那儿跑了一只鬼!武爷这不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么,那鬼还挺厉害,跟武爷打起来了!”
能跟武判动上手的仙儿都少,这鬼挺厉害啊!跟着小鬼儿,我也凑凑热闹,往鬼最多的地方去,等我凑到边儿上,这俩鬼打得也差不多了,那只逃跑的鬼被打得实体都要没了,武判这边儿瞅着也不松快,只是那只鬼还指着武判骂骂咧咧,满脸的不甘心,头儿听见风声也来了,看看差不多完事儿了,张罗着让看热闹的鬼都散了,我腿脚慢,慢慢悠悠就落在了后边儿,头儿叫两只小鬼儿架着逃跑的鬼往孟婆那边儿去,谁料这鬼一挣,忽的朝我扑来,“要死也要拉一只鬼,也不算亏!”
这拼尽全力的一下子我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虽然准备也不能好哪儿去,我余光感觉武判朝我飞过来了,可是他离得远,来不及,这一下子呀,你知道那种疼么?疼得都没劲儿了,身子连应激反应都没有,等我再回过神,眼前已经红蒙蒙的一片了,喘气儿都哆哆嗦嗦的,嘴里带着腥味儿。
“看我!你看我!睁眼看我!”武判?这是搂着我呢?哎嘿!要是不挨这一下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跟他抱一块儿,就是有点儿冷,鬼不都是感觉不到冷热么?我这是......要死了?哎卧槽!真疼!估计是看我皱眉头了,武判紧了紧胳膊。
“武判,你这......这也算待我不薄,”拽着他衣襟,“我要是不行了......我把那枕头留给你,挺好睡的。”疼的我龇牙咧嘴。“武判,我疼。”
“别说话,睡一会儿,醒了有话跟你说。”武判估计被我这表情吓着了,说这话嘴直哆嗦。我真是没劲儿了,眼皮太沉了,不然我怎么也得挺着听他说完话再晕啊,他到底要说什么呢?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作着断断续续的梦,我知道有鬼给我灌喝的,也知道有鬼给我渡修为,可是就跟漏了洞的容器差不多,补再多也留不住,身上冷,后来有热源了,没离开过,我听不清他们在说着什么,只知道自己大概快完蛋了,武判好不容易跟我说句话,我这就听不见了?真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