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曾记否，妈妈？
曾记否，妈妈？
那一年冬天，儿子不太听话，因为鞋子破了两个洞，露出两个脚趾头，我就死活不穿那双鞋子了，硬是跟您要一双新鞋，可是爸爸去世得早，家里日子苦巴巴，吃了上顿愁下顿，哪里还有钱买鞋子呀！可我不，我偏不，我倔强得像条牛，脱下那双破鞋子，扯了那双破袜子，硬是打着赤脚走进了冰天雪地，无论您怎么呼唤，我都头也不回地走了。等我蹦着，跳着，像只青蛙到了学校，小小的脚已经冻成了红萝卜。而您，不顾寒风大雪，提着鞋子袜子，呼哧呼哧赶到了学校，您的膝盖上有泥巴，有冰雪，我不知道那一路，您摔了多少跤，您一定是连滚带爬才到学校吧，然而对于您的好，我压根儿不领情。树怕剥皮，人怕伤心，妈妈，那一刻，我一定伤透您的心了。
曾记否，妈妈？
那一年，在那煤油灯下，您一边织毛衣，一边给我讲故事，陪伴我度过了一个个漫长的夜晚。油灯微弱，红彤彤的火苗大豆大小，闪烁跳跃，映照着您红彤彤的脸庞，红色毛线团和黑色毛线团，就像两个小精灵，坐卧在床边，又像两只老母鸡在鸡窝里孵蛋，更像一个红萝卜一个白萝卜坐在坑里一样自然。红毛线和黑毛线在您的手中上下翻飞，又像两只快活的鸟儿，从左飞到右，又从右飞到左。看着，看着，那煤油灯就变成了两个，三个。看着，看着，我的眼睛就眯上了，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曾记否，妈妈？
那一年，雪下得真大，到处白茫茫一片。天气严寒，滴水成冰，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们兄弟俩也没有新衣服穿，那怎么办呢？那就把没有补丁的衣服拿出来洗洗干净，然后好过年穿。您常常说衣服不怕破，不怕旧，就怕不干净，您是那么说的，也是那么做的。大冷的天儿，您在小溪边洗衣裳，溪水冰冷刺骨，我记得当时我站在一边陪您，时不时地说说话，偶尔也唱几个歌儿，您说那样子，似乎溪水就不那么冷了。我不知道事实是不是那个样子，但我知道，那水，真的像寒风中的冰刀子一样。等您洗完衣裳，一双手红彤彤，肿得就像包子一样，但是您的脸绽开了笑容，像花儿一样，芬芳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您仿佛看到了我们穿着干净的新衣裳，在院子里放鞭放炮，欢声笑语，冲破了云霄。那时，我鼻子酸酸的，一个箭步上去，把您冰冰凉的双手捂在了我的怀里……
曾记否，妈妈？
那些如烟如云的往事，妈妈，您还记得吗？这么多年过去了，儿子们长大了，您在哪里呢？您过得好吗？自从1997年10月失踪，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您的任何消息，您倒是打个电话回来呀，您倒是发个短信回来呀，您倒是写封信回来呀，您倒是托人捎个信儿回来呀，即便是这些路都不通，您好歹也托个梦给我呀！妈妈，妈妈，我亲爱的妈妈，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为什么会失踪呢？到底是离家出走了，还是被人坑蒙拐骗了呢？妈妈，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不怨您，不恨您，只要您回来，只要您回家，回来就好呀，我们家那扇门，永远为您开着，白天黑夜都不上锁的，一直虚掩着，妈妈，您知道吗？
曾记否，妈妈？
妈妈，我爱您，我想您，虽然那时年少轻狂，没少犯错误，惹您生气，但那都过去了呀！妈妈，回来吧，我在一声声呼唤您，等您回来了，我要给您泡一杯热茶，我要给您捶捶背揉揉肩，我要给您洗洗脚洗洗脸，就像小时候您给我洗脚洗脸一样。回来吧，妈妈，让儿子尽尽孝吧！妈妈的生育之苦，养育之恩，比山高，比海深，孩儿实在是无以为报呀。这篇散小的文字，化作一只只小鸟，伴随清风明月，飞到您的身旁吧，就让这些杂乱的文字，化作一个个精灵一个个天使，守护在您的身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