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沙公园傍边有一栋十七层的高楼,我每次去这里游泳,都会扭头望一望这座建筑。这是惠州第三人民医院的住院大楼,这栋楼里装着我很多的回忆。要不是因为疫情的原因,我可能会经常上去看看。十六楼是眼科和耳鼻喉科的住院病房,去年下半年至今年的上半年,我每个月就要来这里办理住院手续,进行眼部治疗。这里的护士医生跟我都很熟悉,我去护士站登记入住的时候,她们都不用问我,直接写上我的名字。我去门诊复查,她们也会直呼我名字,使得我非常开心,就像是回到家里一样。
站在十六楼病房的卫生间的窗口往下看,是惠州的一个历史古迹,老粮仓。圆顶圆柱的粮仓也是一个惠州历史的载体,据说是苏东坡修建的,也不知道真假。不过看起来特有苍伤感。粮仓的周边有建筑工地,据说也是三院的住院大楼。每次等待办理出院的时间,没事可干的时候,就喜欢走到外面,围着老粮仓体会一下穿越的感觉。
没事的时候,我在走廊里走来走去。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大玻璃窗,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东江沙公园。看到很多的游泳爱好者在江里游泳。我平时也在这里游泳。不过每次做了手术,我要休游一个星期,大夫说怕感染。别说游泳,洗澡都要把眼睛包住。我长年累月不间断地游泳,已经习惯了,现在,每个月要停一个星期,会觉得心里空唠唠。泳友们开玩笑说,像极了女人们每个月来例假。
在走廊踱步,会经常看到护士们忙碌地走来走去,或者推着车子往病房送药。我又闲着无聊,就帮着她们推推车子开开门之类的。虽然她们都戴着口罩,但是,我能从她们的眼睛里看出她们的善良和随和。一说话,你就觉得像是跟自己的很熟悉的亲人或者朋友在讲话。一点也不觉得拘束。白色合体的工作服穿在她们身上,比得上任何一款时装。透出的是给人的心安和信任。焦虑的时候,远远望见走来的白衣护士,你马上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她们讲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尤其是在给我洗眼睛的时候,或者打针的时候,轻声细语,娓娓动听。我的担忧和恐惧一下子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其实我的手术很简单,医学术语是眼内注药,其实就是往眼睛里打针,听起来很恐怖。第一次做的时候确实很担心。但是,当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的恐惧就被她们的柔软的语言完全的融化了。在不知不绝中,已经完成了注射。
她们平时都戴着大口罩,我只能通过她们的眼睛和身高来区别谁是谁。冷不丁在路上遇到,不戴口罩的时候,我反而认不出。林丹花是个身材高挑的姑娘,亭亭玉立,凤云则小巧一些,丽霞的口罩出卖了圆圆的面颊,淑芬的清秀也会透过严实的口罩表露出来,还有梅子的热情开朗,我本家张丽丽更是老远就看到那两只大眼睛。
第一次来住院治疗,她们个个叫我阿叔,我就厚着脸皮说,能不能别叫我阿叔啊,虽然我一把年纪了,而你们又都是青春年少的小姑娘,叫阿叔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是,显得太生疏。不如叫哥怎么样?也显得我还年轻。她们不干,说这怎么可以,你虽然看起来年轻又很会穿衣打扮的,可实际上都跟我们父亲差不多了,叫哥不像话。我说,既然叫哥不行,那就叫名字,总比阿叔强。后来达成统一意见,叫名字。
我这个人跟别人不同,他们有身份的特忌讳别人直呼其名,总喜欢在自己的姓的后面加一些官衔或者“总”。我不同,我特别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一听到别人叫我的名字,我就感觉忒舒服。
到惠州工作几十年,很少见到儿时的伙伴。接触的都是新朋友。他们习惯上不会直呼其名,出于礼貌,会叫我“张工”、“张总”什么的。突然有一天,一个早年的同事来到我们公司,一见到我就大喊我的全名。听到她喊我名字的那一刻我无比的激动,一种久违的熟悉的亲切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今天,每次住院又能听到这些年轻的的白衣天使能够对我直呼其名,让我又一次回到我的年轻时代。我要再一次谢谢她们,谢谢她们给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之外,还给我带来回到从前的感觉。
清晨来临的时候,当我从睡梦中醒来。值班的护士就进来测血压和体温。这是我每天期待的一个环节。我总要问一下血压值是多少。这个时候,我总能听到让我很满意的消息:血压很正常。其实血压是我一直担心的一件事,这几年来每次去体检,一直不正常。我对自己的血压很没有信心。每次去医院体检,闹哄哄的跑上跑下的,心跳加速,血压肯定就会偏高。而在这里,一觉醒来,心情平静,我的血压也就正常了。
有时候,值班的护士按照流程检查,没有测血压这一项,我硬是逼着人家给我增加这一项。因为我喜欢听到“血压正常”这句话。
手术前,她们要给我做准备,洗眼睛、滴眼药水、散瞳、戴上眼罩。特别是测试我的泪道是不是畅通的时候,那一股清凉从眼睛里直通嗓子眼里。那种感觉也很是特别。我很享受这些过程。一边清洗一边用语言安慰我,让我不紧张。我说我早就不会紧张了。看见你们,就放松很多。有你们的这种细心呵护,我怎么可能紧张呢?
他们带我走专用的手术室通道进入手术室,再由手术室的护士作进一步的清洗和点麻醉药水。做完手术,再由专门的护士送到病房。后来,这一切做得多了,对于我都是轻车熟路了,我说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们就别来接送了。她们不同意,说是必须要负责。
一般在出院的时候,管床的大夫和护士都要千叮咛万嘱咐,注意事项,怎么吃药怎么点眼药水。我来的次数多了,他们开玩笑地说,你都知道了,我们就不说了。我就不依不饶,说到,还是给我讲讲吧,我喜欢听你们说话。
每次出院之后的一个星期,我来复查。去到门诊挂号或者预约。这流程我也是轻车熟路。测眼压和视力之后,我就自己要求做个散瞳。这样,等轮到我的时候,省时间啊,大夫一看就明白了。头一次不知道,轮到我的时候在散瞳要等一段时间。每次我都是挂段医师的号,她对我最了解。对我的进展状况和很熟悉。不用我多说。
段医师也是一个非常平易近人的医生。第一次见她,就给我很随和的感觉。
我是因为有一段时间,左眼似乎有遮挡物,才去看医生的。一开始并不在意,心想,可能是白内障。后来,工作也不忙,就去医院挂了个号。刚好遇到段医生。她看完之后,我忧心忡忡地问她:是不是白内障啊。段医生说,你想的美,白内障?比白内障严重多了。现代医学发达,白内障就不算个事。我心里一紧张,那不麻烦了?看我急了,段医生说,你也别紧张,有特效药。就是治疗周期长一些。就这样,就开始了我的跟三院眼科医护人员之间的一段渊源。虽然说生病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是,能让我认识这么一群穿着白衣的天使,体会他们对我的关爱和护理,我还是觉得我很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