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那不是我的本名。我从小是个被收养的孩子,我的养父是做小生意的,家境殷实,但是有生育问题,于是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收养了我。小时候我也是个很普通的孩子。养父母都对我很好,我不知道自己是个被收养的孩子,虽然跟养母脾气有点合不来,但是绝对没到要离家出走的地步。”蓝那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上了中学以后,有些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了。一些男生从我身边经过,明明没有讲话,我却好像能听到他们心里的声音。”
“你听到他们心里在说什么?”小松不知道蓝那说的是真是假,只能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走。
“都是那些青春期男性荷尔蒙冲动的声音。我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幻听,但是,听到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他们中的一些真的向我来表白了,表白的内容跟我听到他们心里的话一模一样。于是,我开始有些害怕,但是也不敢告诉养父母。只是一个人默默的隐瞒着这个秘密,行事更加低调,更少跟同学们接触,所以,一直都没什么朋友。”
小松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渐渐明白自己正在参与一场有关特异功能的谈话。虽然小松采访过的人不计其数,但是真正称得上有特异功能的却没有,最多只是某方面天赋超常而已。因此,小松对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一向持怀疑态度。但是,今天,面对着蓝那,不知道为什么,小松心中的天平没有摇摆,而是一直悬在相信的这一头。
“后来呢?”小松像孩子一般追问着故事的发展。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加,我能听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不止仅限于那些对我有好感的男生。源源不断的声音出现在我脑子里,有时是老师抱怨工资太低,有时是同桌的女同学妒忌我长的比她漂亮,甚至回到家里,有时也能听到养母对养父性能力的不满。”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蓝那的眼睛出现了少有的,可能可以称之为情绪的东西。在小松看来,这种情绪应该叫做“害怕”。
“除了男生的表白,其他这些好像都是比较负面的东西?”小松试探性的问道。
“没错,你抓到了关键。我听到的确实都是一些让人沮丧的东西。所以当时我很害怕,经常称病逃学,去唱片店听音乐。”说道音乐,蓝那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去唱片店听音乐?据我所知唱片店可不是书店,能随便听?”小松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学校和家之间有一间二手唱片店,专卖珍贵的二手黑胶唱片,偶尔也卖一下当下流行的CD唱片。老板是个老伯,对音乐很内行,尤其喜欢古典音乐和爵士乐。一开始,我是被他店里放的爵士乐吸引进去的。这种店一般都是老客户来光顾的,平时没什么人,我就坐在他店里给客人提供的单人沙发上听一下午的音乐,他放什么我就听什么。只要是音乐,都能让我平静,摆脱外面那些声音的干扰。老板也是个内向的人,开始几次并没有和我搭话,只是任由我那么坐着听。第三次我去他店里,我们默默的听完一张钢琴独奏的唱片后,他突然问我知道刚才放的音乐是什么吗?我说不知道。他又问我,‘那你听到了什么?’我说‘有一个音弹错了。’老板很惊讶,问我哪一个音弹错了,我把那段旋律哼了一遍,点出那个错音。老板告诉我那是一位极富盛名的钢琴家,他弹这首曲子的时候故意弹错了一个音,希望大家能从唱片中找出这个错音。一般的乐迷听个10来遍能听出来就算不错了,就是专业搞音乐的起码也得听上三遍,才有把握。他又问我‘你怎么知道他弹错了?’我说‘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这个音错了。’”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显然超出了蓝那的正常范围,她需要喘口气,继续补充一些蛋白质。
“你学过音乐?”小松趁着蓝那吃东西的时候问到。
“没有。我刚才说了,我是养女,养父很忙,养母也没有心思带我学着学那,只希望我安安静静的长大,做个普通人就好了。所以我音乐知识仅限于义务教育教的那一些。”蓝那一边涮着羊肉,一边回答。
“这么说来,你在音乐上也有过人的天赋?”
“不知道,反正我的中学生活一大半是在唱片店度过的,唱片店老板是我那时唯一的朋友。我们一起听唱片,他告诉有关唱片的背景资料,我告诉他音乐中哪里有瑕疵,哪里最为精彩。如果没有那家唱片店,我很难想象我当时的生活会怎么样。”
虽然小松一直觉得蓝那是个不一般的存在,但是没想到她的故事精彩到这等地步,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小松理了理思路,继续问道:“你说的是‘当时的生活’,后来的情况不一样了?”
“是的,高中毕业那年的暑假,我遇到一个人,她教会我怎么控制这种能力,现在大部分时候我可以随我自己的心愿开或者关那个‘接收器’,”蓝那右手食指点了点她的太阳穴,仿佛那里藏着一个神秘的小盒子,“只有在想听的时候才听,除了那些特别强烈的‘荷尔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