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记得最初的梦想,小小的我对着妈妈新买来的日记本兴奋不已,认真地写下自己第一篇日记。
“长大以后,我要成为一个钢琴家”
兴许是这样最初的培养——大约在四五岁刚开始学习写字的时候,妈妈就开始培养我写日记,激起了一些写作的兴趣,而后又参加了小记者之类的小团体,在老师的夸奖和家人的认可之下,慢慢也觉得自己对写作这件事有天赋。
慢慢地梦想也就变成“我要成为一个作家,要么,明星也行”。总之就是要变成很有钱的作家。
依稀记得第一次写作文的情景,大约是篇写景类的游记,坐在小板凳上扭来扭去磨了一下午,最后挨了顿我妈的训斥,不过训斥归训斥,姜还是老的辣,骂到最后我妈给我指了条明路:“自己写不不来,给你买的'好词好句好段'留着干嘛?”于是就有了半篇借鉴课文上写西湖的片段,半篇拼接大量好句好段的光收好评的小作文,自此我好像找到写作文捷径一般,越写越顺手。一开始从作文书上“偷来”的好词好句,被运用多次就仿佛成了自己的东西,写任何事情都可以拿来随便捏一个比喻。
现在回想起来,这也算是自己遇到的第一个瓶颈,有了最初的积累,加之小学老师布置作文的勤奋频率,也算是形成了应付小作文的套路,以至于在初中还能心安理得名号响当当地啃老本。
初三的时候,学校组织了升高中的集训,借了新东方地方,每周六上午语数外物化轮一遍。初中自然强中更有强中手,坐在我前面的小姐姐人美声甜,写的作文更是立意新颖,词藻华美,我心里定是不服的,暗中比拼才发现,自己输在了那如郭小四一般的文风上——在写作风格这件事上,我向来是恪守如一的,以至于现在还是小作文风格,不像我的小姐姐们,早早地就上手了伤痛青春文学,分分钟45度仰望天空,笔尖尽是一片荒芜的忧伤。
升入高中以后,受了中考语文挫败的打击,犹豫又犹豫选了理科。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我到现在还无法判明。毕竟高考当年文科生惨败,若非学了理兴许现在还在二本挣扎。但从本质意义上来说,我仍是那个对任何需要动脑子的科目——比如数学,充满抗拒,而对任何情感含蓄,思想独立的科目——啊只有语文,饱含深情。记得我高中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进入大学好好攻读近现代文学和世界文学,然而——当时的我是万万想不到,自己大学毕业竟拿到工科学位(微笑脸)。
说回高中,高中作文跟初中作文最大的不同大概是——议论文成为了主体。于是我遇到了自己的第二个瓶颈,一篇辗转反侧差点胎死腹中的《论诚信》,然而并没有获得想象中的好评。俗话说好汉知耻而后勇,本着一种小公主的傲娇,我再次熬了夜,这次交上去的作文倒是恢复了从前的待遇,看着ppt上映着熟悉的段落,我表面淡定,心里却在偷偷握小拳拳高兴。然而高考的竞争是激烈的,本命普通的我并没有从小剽悍到大写起作文来技压群雄的天赋,论逻辑,总有思维缜密论证有力的理科大神,论文采,总有词藻华美却运用的恰如其分的文科女神,而我——我徒有其表,空泛其身,一些拿不上台面的小伎俩,几本矫情文艺的青春小说,所幸学的会借鉴,一些小众又出彩的论据,摇一摇总能支撑住自己的论点。虽在年级中渐渐湮没了名声,班级中挤一挤总还有得一席之地。
犹记得自己高一时的挣扎,为着学文学理,颇有些舍不得文采而难以抉择的范。记得那时我的理想是女版郭敬明,因为他干着我喜欢的写作,还又赚钱。我跟他一样热爱青春伤痛文学,只不过他是那阵潮流的领军人物,而我只是一个蹩脚而幼稚的模仿者。
我怕穷,好怕好怕,信了自己是现实主义者,一头扎进理科再也不回头。还以为读了理,就有个更大的选择,到那时再缓缓写作,曲线救国的法子倒也行得通。连我妈都在高考前做个梦说,梦见我读了工科大学,出来却干着作家的活。这话倒说的不假。
至于高考,仍旧是秉持着自己“文科大考永远发挥不稳定”的定律,以低于平时十多分的成绩盖棺定论,于是阴差阳错的去了填报时连想都没想过可能性的志愿。人生轨迹总是被骄傲的长处改变,倒也是不辱没了它身为长处的优越。
除却一些正儿八经的作文,也写过一些自娱自乐的小玩意。仍要归功于我那多愁善感的妈,自发现了她年轻时用席慕蓉体书写的一些少女心事,写诗这件事逐渐成为小学生的乐趣之一。当时博客正流行,我挖空心思地装扮了,时不时地放上几首童稚的呓语,倒也甚是有趣。以至于后来小说看多了,自己也写了些暧昧而美好的情感,大多上不了台面,投过一次稿后便不了了之。看了郭敬明的几篇诸如杀手之类的文章后,自己也尝试过写了大致几万字左右,那时写作无结构无章法,全凭一时的兴趣和感觉,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自己心里隐约着欣喜,大概仍自信那么一分写作的天赋,不至于埋没的在人群里。后来几次搬家,辗转几下当初的文档都不复存在,只暗暗希望不要被父母无意中看到,莫说他们,自己怕是也没有勇气再回首从前那些事。
情窦初开后,倒是为着情郎写了不少日记。暗恋的千肠百回凝结着求而不得的哀婉,时而欢喜时而忧伤,一如感情里的疯子。大大小小本子遍布着心事,一次次陷入又一次次自我救赎。最后呢,全被封锁进干净利落的小柜子,青春落了锁,仿佛往事也可问不可说。
又后来升了大学,渐渐地手也懒惰,除了大学语文考试那一场,便是分手后在一个沉郁午后的痛定思痛。时至今日,情依旧是绕在心中解不开的结,只是对于爱,倒取了些无谓的态度,大抵是放在自己身上的赌注更多些,所以心境也更加平和雅然。
除去不懂事的时候,因为作文得了些被夸奖的名头,余下的一些更像是自己自娱自乐的把戏。在一个淅淅沥沥下着雨的傍晚,空气中氤氲着倦怠,便有一种徐徐诉说着的心情。写作,就好像藏在成长路上的老朋友,一路默默守护,在我寂寞时,便跳出来陪伴一段。而那些欢笑浮华的时刻,她从不打扰。
如今,我空无一物。搞学术的各类名词信手拈来,走实战的项目经验溜的飞起,社交广的办什么活动都一呼百应。只有偶尔想起那些写作的快乐时光,心里才生出些微弱的骄傲来。我依旧守着许久不联系的旧朋友,放在书柜低层落了灰的大摞大锣书集,循规蹈矩的上课约会看电视剧。我明白,在这个成功有千姿百态的世界上,我只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我天资有限,勤奋不足,所付出的最大努力仅是为了追求一个“还不错”的生活。梦想,是小小的孩童眼中大大的世界,也是成人在世界眼中看到的卑微的自己。
如今写作,变成一项聊以自慰的事。只是怕了手生,惟愿一步一个脚印,不忘记写作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