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半亩花田2025-01-05

伍尔夫在《一间自己的房间》里写道,“女人需要一间自己的房间,来免于外界的干扰,去自由地思考和表达” 。优酷的新节目《她的房间》,进一步具像化了我心目中的“房间”,这个“房间”偶有繁花盛开,也偶有阵雨滂沱,还有诗和远方般的浪漫,它不仅仅是一个遮风避雨之所,更是我们的心灵安放之所,它是我们心中的半亩花田。

刘小样,一位来自大西北平原的普通农村妇女,在这个冬天,给我的内心带来别样的触动。二十二年前,一句“我宁可痛苦,不要麻木 ”在无数人心中炸开了花。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刘小样的人生并没有如电视剧本设定的那般,在某方面获得巨大的成功,实现人生的逆风翻盘。但是节目播出后的这些年,她这颗不安分的心在持续跳动着,一直在“出走的路上”。她去南方打过工、当过售货员、在寄宿学校当过生活老师,然而,在外打工过程中,她经常如被放飞的风筝,“家中有事”这根线总能把她拉回来。一头是对家的牵挂,一头是自我的追求和放逐,这么多年,她就在现实和理想之中不断拉扯和前行。

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的演讲所说过的,“然而娜拉既然醒了,是很不容易回到梦境的,因此只得走” 。不断出走的刘小样,在经历了不甘心、看过了外面的世界后,她的心也逐渐归于平静。从前的她,夹杂在“现实”与“心中的诗和远方”的矛盾之间,就像“一锅永远在沸腾的水”,不得安宁。而如今,她终于接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平淡的农村妇女,她好好种地,倾心照顾一家老小,也细心养护院子里的花,她用身心践行,诗不一定在远方,也可以在日常生活里。二十多年的时间,她把内心和过往,放在磨盘下,昼夜不停地研磨、辨析和探寻。2024年,当她再次出现在镜头面前,当年的迷茫、羞涩和矛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岁月赋予她的从容、淡然、豁达和圆润之感。

在刘小样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我们曾经的影子,我们或被困于“体制内、婚姻、大城市”之类的围城,一边安于现状,一边心有不甘,内心充满了矛盾的冲突感。主持人张越所说,“比起‘出走的决心’,刘小样‘滞留的决心’更有勇气,她留下了,成全家庭的同时也活出了自己”。达成理想、自洽的状态的路途,注定充满艰辛。或许我们可以学学刘小样,在无法实现“现实”的突围之时,不摆烂、更不随波逐流,而是将心安于一隅,专注于每一个当下去劳作、去阅读,把每一个简单的日常都过的充满“诗”意。

电影《立春》里面,王彩玲是一个北方小城的音乐教师,她满脸黑斑,长的不漂亮,却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在小县城闭塞的环境里,没人理解她的光芒,她的心也不属于这个环境。于是她压上全部积蓄,托人办理北京户口,想调入北京歌剧院,但是现实却让她屡屡受挫。与黄四宝相约前往北京,她以为自己遇见了爱情,但黄四宝却在一夜情之后和她决裂。斥巨资帮助“患癌”的追梦女孩贝贝圆梦,最终却发现贝贝是为成名向她撒谎。不甘于平凡的她,如时代的一粒微尘般,守着心中的半亩花田,拼尽全力在泥泞般的环境里生长。后来,王彩玲在福利院收养了一个患兔唇的小女孩,过上了平静而普通的单身母亲生活。影片的最后,她带着女孩来到天安门前,和小女孩唱着歌儿,笑的纯净又灿烂。在生活的洗礼下,那一刻的王彩玲,挣脱了泥泞的沼泽,与生活达成了和解,焕发出了生命的活力和光芒。

赵丽颖在获得白玉兰奖后,接受央视专访时说道“人生最重要的是,按照内心的意愿,活出自己喜欢的样子。路途曲折漫长,步步落子无悔。” 刘小样形容自己的生活“都是西西弗的石头”,不断推上去,再掉下来。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又何尝不是西西弗的石头?听起来很悲壮,但是悲壮的本身不也蕴藏着一种美吗?在有限的生命里,去探索,去追寻内心的声音,这个过程的本身,也是生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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