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能到达的地方,总有一天,我相信,脚步也能到达。
2017年9月6日 星期三 晴
写下这篇文章,距离我初入大学已经有整整两年,而距离我高三毕业,已有两年零三个月。
一个月前的我,还在外地打工,那时在工厂里我最好的朋友H自离了。走之前的那天晚上是夜班,我俩坐在流水线的噪音房中,小声的聊天。在我问及他未来的打算的时候,他低着头沉默了半天,我觉得自己可能问的有点不合时宜,想转换下话题。
“我跟你说吧,你别觉得我矫情就好。”H的声音突然很凝重,又带着些许释然。
我说我不会的,你说吧。
“我选择继续复读,我相信命运不会辜负我,我相信时间会站在我背后,我相信梦想能到达的地方,脚步也能到达。”
“我也相信。”
入职培训的时候,为了让分配的工作更加合理,每个人都是按照学历来分配的工作。H今年二十二,但是却只有高三,复读两年。这在一众只有十七八岁,二十出头的辍学少年,高三毕业,甚至初入大学的大学生的眼里,尤为格格不入。
有次作为流水线的开会的代表,轮到他走上台为整个车间的人讲述。出乎意料的是,H并没有像前几位大肆的宣扬我们有多么多么能干,也没有讲一些实际的操作,注意的细节,他只讲了自己接下来的梦想--复读。
坐在台底下的组长满脸杀气,埋怨自己的决定:让H上台。但是等到H下台的时候,那是我在工厂待的两个月以来听到的最响亮的鼓掌声,甚至是车间主任和主管经理也都跟着用力的鼓了起来。
为H的勇气和坦诚。
第二天也就是一个月前,H就买了回去的车票,正式的踏出了复读的第一步,回家。
几个已经知道自己落榜的少年少女,在我们的微信小群里艾特H。
“大哥你能不能带带我啊?”
“那个复读要怎么做啊?”
“离职单要怎么写啊?”
这几个都是之前看不起H的少男少女。
长久以来,梦想或者说理想这个词已经沦为了笑柄,除了汪峰老师,白岩松等名人,你基本听不到有人会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甚至我们会因为突然被别人问到了这个而心生戏谑。
自从上了大学,与之相反的,听到的更多的像是一些本来就看似不切实际的“远方”“未来”。
更多的是“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么?”这句话像是问一个人是否吃饭了一样毫无压力,通俗易懂而且似乎带着那么一丢丢的关怀。
高三那年,我的死党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医生。原因很简单,他的爷爷是医生,学的是中医,他的父亲也是医生,学的是西医,我们几个好朋友常常调侃他:如果他学医了,正好可以“继承家业”,“中西医合璧”了。
而他也一直这么认为,目标就是我们那最好的医学院。
而在高考前的一个夜晚,失眠夜,我朝着对铺和我一块听歌的死党,不知怎么的问了一句:你以后真的要学医么?
死党出乎意料的回答了我,也没有不耐烦。
“其实我并不想学医生,我其实想学的是管理类的。唉,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的不止一个。
早在高二的那年,我就被问过以后要学什么专业。彼时的我除了知道努力学习,然后考个高分之外,对于学校,对于专业,一无所知。
尽管我还没有定下计划好的目标,但是我却这么回答,以后我打死第一个不会当医生,嗯,第二个绝对不会当老师,这两个太不好了。
而如今大三的我,学的是医学,并且一个心想考的证件就是教师资格证,不仅是为未来着想,还有很多。
H走后,我就被调到另外一条流水线上,还是一个独立的小房间,但是基本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于是我常常枯燥着,一个人麻木的工作着,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划过。
甚至有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毛玻璃裹住了全身一样的窒息,却还得专心的听着工作带来的电机的噪音。
我渴求说话,每当有人进来,无论尴不尴尬,认识不认识,我都要说上两句。
“哎,外面怎么样了,热不热?”
“哎,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收线啊,做了多少个了?”
我重复了整整两个月,从一个充满精力,斗志昂扬的大学生,也变成了脚踏实地的一线操作工。
没有生出失落感和对这些工作的鄙夷,甚至也没有一点的放弃和愧疚心。
我只是觉得每天早晚下班,流水线的组长让我们喊的口号,有点怀念。
“大家早(晚)上好!”
“好!很好!!非常好!!!”
“我们的口号是?”
“质量第一,顾客满意!!”
回来以后,我开始疑问,我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高三那年尽管我的作文只有四十多分,但是我还曾梦想过要在大学写一本小说呢。
为什么我会离自己笃定的目标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就像“打算”在不经意间有了轮廓,有了色彩,在成长为“梦想”的途中,又因为胆怯,懦弱,变回了一颗种子。
就像我经历了工厂之后,才明白大人的艰辛,他们常说的那些轻松都是骗人的,太晚了。大人只是在忍,只是在忙着大人们的事,只是在用故作坚强来承担年龄的重担。
我知道的太晚了。
《请回答1988》里有一句台词是这么说的:我应该鼓起更大的勇气,搞怪的不是红绿灯,不是时机,而是我数不清的犹豫。
是的,梦想这东西,错过一次,就不想再错过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