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未起初并不是叫杨未,她爸爸给她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杨薇,但是她妈妈给她上户口的时候,嫌弃薇字笔画太多,所以写了个“未”。
杨未的爷爷是个很怕老婆的男人,但这一点也不影响爷爷在她心中的分量,因为只有爷爷会拼了命的争宠——薇薇,来,和爷爷睡,爷爷偷偷藏了好多糖果给你。
杨未从记事起就和爷爷奶奶还有爸爸生活在一起,关于妈妈,她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自己本来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却因为妈妈的缘故,变得不那么好听了。
她的爸爸在更多时候担负着一个长不大的混小子的形象,不但会和杨未斗气,还会抢杨未的零食。而奶奶,杨未并不那么黏着她,这个瘦瘦小小的女人,有着火爆的脾气,不饶人的嘴巴,以及丝毫不心疼杨未的心。
杨未因为两件事让家里人印象深刻,并且也让村里最富有的刘老头对她刮目相看。
这第一件,便是杨未人未启智性别意识却开始觉醒的那事。
说到底这件事一开始并没有被外人知道,毕竟这事情说出去了,对小杨未可能并不太好。后来很多次杨未也会仔细回味那天晚上自己为何要如此做,并且为何会出现那种想法,但从未想出个所以然来。
那天夜里,不满三岁的杨未躺在被窝里,并没有很浓的睡意,夏季的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她盯着窗户外面黑漆漆的天,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情愫——一会儿睡觉的时候,把衣服都脱了,这样一定很舒服吧。
杨未的爸爸单名一个军字,他刚把自己女儿的衣服洗干净,得了空,打算好好的泡泡脚,手里的热水瓶刚放稳,就感觉一股温热的风直吹脑门,似乎还有门一开一合的声音。杨军唯恐小杨未着了凉,走到床前帮杨未又垫了垫被子。
小杨未看到爸爸过来了,叫着要爸爸抱,杨军是个颇为胆大的人,他的余光瞟见一抹影子从黑暗处飘了进来,立马让女儿好好睡着他过去看看。
看着爸爸从房间走到后院,关了后院的门又关了房间的窗户,杨未觉得有些烦闷,爸爸怎么还不过来睡觉。
后来爸爸什么时候钻进被窝的,杨未并不太记得。
那个晚上似乎窗户又被风给吹开了,爸爸又起身关了一次窗户。
等到爸爸睡得很熟发出轻微的鼾声,杨未却悄悄醒了过来,心中有个声音总指引着她,轻手轻脚的脱掉睡衣,重新钻进被窝里,第二天早上,再把衣服穿起来。
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她本意是想在爸爸醒来前自己把衣服穿好,但事与愿违,第二天早上,她打算悄摸摸地把衣服穿上时,爸爸已经靠在床头看书了。
第二件事则更加奇怪。
也是一个夏夜,不过那个夏夜和三岁时的夏夜有了很大的不同。这个不同体现在时代的不同,三岁的杨未还过着煤油灯、小院落的生活,这个夏夜已经是三层小楼、彩电和电灯的日子了。
这一切归功于杨未那个争气的姑姑,那个嫁了个好老公的姑姑,虽然这以只要姑姑回来过年就要杨未各种伺候为代价,但杨未的奶奶却觉得心安理得。
那时,奶奶正和村里另一户吵得不可开交,并且声称被那家两个儿子按在地上打,几乎要被打死了,杨军一听气血上涌,当晚就找过去理论。
灯火通明的三层小楼刚建起来才一年多,刚上小学的杨未才7岁,虽然跑过去为了自己脾气粗暴不一定吃了亏的娘理论,杨军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小女儿。
在冲出门前,他非常贴心地将女儿的玩具和小扇子一起抱到了三楼的大露台上,让小杨未坐在凉席上数星星,并且嘱咐等爸爸回来了才能下楼。
那一晚小杨未听着村里很热闹,似乎这个夜晚大家都躁动不安不愿睡觉。
“一个人在这里玩?要不要我陪你”
顺着声音,杨未看到一个自己没有见过的哥哥,清清瘦瘦的,黑并且不高。
“你是谁?”
“我是你奶奶叫过来给你做伴的,说你一个人会害怕。”
哥哥在杨未的身边坐下来,凉席是爸爸常用的凉席,还算比较大,她悄悄地挪开了半个身位,低着头继续看家门口的池塘。
“脖子酸不酸,我给你按摩一下吧。”
杨未还未拒绝,哥哥就手法娴熟地帮她揉了肩。
不得不说,确实非常舒服。杨未终于放下了戒心,“谢谢哥哥。”
“你也帮我按摩一下吧,我帮你按得腰都酸了。”
杨未并不知道剩下的一切都被匆匆赶回来的奶奶全部看见,多年后也并不明白奶奶为何看见后没有制止反而转身下楼。
“婆婆,你口中的杨未是谁?“
未杨嘴唇严肃地抿成一条线,眼睛里隐约含着怒气,她曾连续两个月梦到自己床前有一窝白蛇,小小的她看着那窝扭动交缠的蛇,缩在床上不敢动弹。
“杨未?这个名字和我的名字太像了,难道和我有关?”未杨皱着眉头打量着讲故事的老婆婆,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她身旁听得津津有味的那个丑男人,哈喇子几乎都要拖到地上了,“你别打断啊,婆婆,你继续给我讲,好像精彩的部分要到了。”
对面被问话的老妇人带着一脸柔和微笑看着未杨,并没有理会男人的话。
“当然是你。” 她的脸上没有半丝迟疑。
“哈哈哈哈哈婆婆你说话真逗,你故事里的小姑娘生活的世界好像和我们生活的不一样啊!”未杨鄙夷地看了蹲在地上一脸猥琐的臭男人一眼,泰然自若地接受这个猥琐男人的眼神打量,“而且你说的故事里面的小姑娘,我始终觉得她是个大美人,这个嘛,不好看。”
未杨强忍着心口的气血翻涌,沉声问老妇人道:“你可知道乱说话会怎样?”
老妇人没有打算理会她,她起身收拾垫在地上的麻布,抬脚就走。
“小伙子,要继续听故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未杨并没有跟上去,倒是她身边的猥琐男子支起了身子,硬拉着老妇人不让走。
“婆婆,好不容易听个故事,你讲完了再走呀。”
未杨虽然心有疑虑,但也只是看着被扯住手臂的老妇人,并未吭声。
名字确实和我的名字挺像的,难道真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