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军
这一年的炎热终于过去了,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热夏。大半个中国都在喊热,热的同时,南方大涝,一次次淹没着城市下水道的良心;北方大旱,靠天吃饭的百姓不时仰天长叹。正是,年年有新愁,只是今年更比去年忧。
2016年,自己也终于到了孔老人家说的不惑之年,许多事情也似乎真的走向不惑了,了结了。首先是自己与部队最后一丝联系和纠葛完结了。一场耗时近一年的清房抗争,在部队坚持不懈的重压和所在单位旁敲侧击的冷漠下,最终以我的妥协和退让结束了。事实再一次证明,在这个权力依旧霸道和任性的年代,一个人与一群人打架,吃亏和失败总是必然的,无论理在哪一方。不管一份政策定得多么不合理,不管执法者如何仗势欺人地选择性执行,面对一个有底线还想保持君子模样的你,其实,抗争的一开始,已经注定你输了。
2016年,工作上也有了新改观。尽管平日忙得依旧像只狗,进步慢得似蜗牛,但好歹总算喘过气儿来了,不像刚下庭前两年那样狼狈不堪,心总是处于一种憔悴惶惑状态中。每一次职业转换都是一次重生,每一次岗位轮换,又何尝不是呢?!尤其来到一个专业性如此强的岗位。人生过半,名利早已看淡,但一定的业务进取心和做人的自尊心还是有的,只是又不得不承认,或许真的年龄开始变大了,努力晚了,记忆力差了,心思和精力难以集中,自己的进步和工作效率远低于自己的想象。于是尝试着放下焦虑,安慰自己:欲速则不达,一切慢慢来吧,反正无欲一身轻。
人至不惑年,对亲情、爱情、友情也似乎有了更深、更不一样的体味和认识。开始从内心愈发地珍惜父母尚健在的日子,回老家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和妻子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了,虽然生活中偶尔依旧会有小争吵;好朋友也基本固定在那三五位了,周末闲暇时凑一起漫无目的地小酌一番,倒也别有一番情趣。人生,一切似乎朝着的久已渴望的美好方向发展了,只是偶尔,心仍会有些孤独和失落,总觉得生活似乎错过或遗漏了什么,但到底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唉,自己终究还是那个天生多愁善感的人儿。
人至中年,心中的家国情怀却似乎并未明显减少。虽然随着朋友圈里各色朋友的增多,发微信的顾忌渐渐增多,尽量告诉自己少转发些对社会、体制和政权不满的怨文,多发些歌颂当下幸福美满生活的赞歌,但有时心与愿违,遇到心意相通的美文、揭露生活真相的好文,总忍不住手一激动又转发了,虽然转发的结果往往是没几个人点赞(因为封帖的速度总比跟帖快)。
人至中年,感慨增多。忍不住写了一首自传诗,写完,泪湿衣襟,静坐黯然。忍不住发了微信朋友圈,却旋即又删除了。终究能懂自己的,没几人。懂的,也不一定都在微信圈。我们往往渴望表达,渴望被理解,但一旦真表达了,却又莫名害羞和恐惧,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心理复杂而自我矛盾的动物。仔细分析一下,也可能是担心那一份袒露之后的不被理解,甚至被耻笑吧。其实,想通了,也无所谓。伪装如何?暴露又如何?装糊涂如何?说破又如何?说我幼稚也罢,愤青不成熟也罢,只要这一刻我真诚了,我就真活过,而不是像某些人,在谎言和自欺欺人中看似活了一生,奋斗了一生,却跟没活过一样。所谓的大巧若拙、大繁若简、大智若愚,或许一定程度上就是我这样的人吧。呵呵。
晚上应一好友之邀参加孩子百岁之喜宴,席间遇一同样转业至体制内的战友,酒酣之余,借谈论某话题,他轻飘飘说出一句令我震惊的话,他说:全中国的法官没几个是正直的。我一声未吭,从此未再正视他一眼,因为我知道他绝不是一个正直的人。我更再一次知道,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之所以让人时常感到悲哀,至少有一点原因是:有一群像他那样唯我独尊、自以为是,总活在自我想象中的人,在他们龌龊狭隘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狭隘、龌龊、渺小。
为此,我再一次感到深深的骄傲,为我一直以来的真诚,的正直,以及不为人知的孤独和坚守。
为此,我再一次光明正大地献上我那首:
《自传诗》
文/东军
打小农村孩,读书羡圣贤。一身正义骨,壮志凌云端。
怀梦投军旅,文武堪双全。天生惜傲骨,不会谄媚言。
又因出身苦,无脉又无钱。一纸投名状,转身别毅然。
考进体制内,只为求平凡。忙碌一线苦,低头耕无言。
小人曾遇过,淡泊已忘然。光阴弹指过,转眼不惑年。
放眼世间事,忧愤生心间。魑魅仍未除,百姓未平安。
规则潜道行,乾坤尽谎言。世相多颠倒,人性失本原。
悲痛常落泪,无人懂心间。多少国家事,原本自亩田。
多少今盛赞,将必成笑谈。多少今不语,后人翻白眼。
顾家不顾国,唇破齿必寒。可怜草民身,手无尚方剑。
有幸生慧眼,无力改变天。半生趔趄过,未逢真正欢。
所事皆不喜,委全为三餐。心怀鸿鹄志,身庸赛雀燕。
夜半荒唐纸,记下痴人言。老来回头看,亦活不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