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章]
每天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场景,可以影响你整天的心情百分之二十。
阴暗的光线,床头书柜上的栀子花更显得深沉。古夏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起身来,盯着窗外,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滴不急不缓的下落,偶尔有一辆车驶过路面上的水滩,溅起泥泞浑浊的积水,低头拨弄手机的行人置若罔闻。推开窗,迎面的凉风少了平常令人厌恶的烟尘味,下雨的日子也许更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所以人的心情会莫名其妙的低沉不安。
孤僻的性格,使古夏更喜欢独来独往,一个人听歌,一个人喝咖啡,一个人经常在下雨的时候去离家附近不远的公园里面发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世界这么忙碌,眼前的一切都飞快的流逝。这天,他又坐在仿古的亭子里,听着慢节奏的歌,他也看言情的小说也羡慕男女主人公不期而遇的爱情故事,但似乎现实生活中没有小说里这么蓝的天,也没有清爽的长风,所以他也不期许能遇见某位佳人,经历一次像梦幻一样的感情。而眼前总能看见随处乱扔的垃圾。
循环往复的四季也没有昔日的味道,春天不再是春天,秋天也不再萧索,也就在这公园里还藏着四季的残韵。他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女孩安静的出现在了亭子里,抖掉了雨伞上的雨滴,发现他在发呆,不免好奇的将目光停顿一下,又安静的坐在那里,盯着池塘里的涟漪,许久无言,也没有其他人来打破这份安静,女孩打破了这份静谧,“你是这附近高中的学生吗?”“不是”两个字的回答。他的目光也不经意飘过女孩的脸庞,多像高中的月,长不大的个子,一张写满阳光的脸,一只柔荑不停拨弄着飘在腰间的青丝,一场略带凉意的南风,惊起披肩的柔丝随意凌乱。不出意外的又是安静,女孩撑开伞,消失在雨幕里。一个念头升起“月,还好吗?那个因为要和男朋友选择读同一所大学而选择复读的月,现在有没有过得幸福?”
似乎,高中的记忆是朦胧不清的,就像冲泡了几次的茶水,茶味淡薄但又不可否认是茶的味道,花一次又一次开到荼蘼。那时的他,心里只有她,连每学期的期末考试也都是敷衍的应对。从一开始的无话不说,到后来产生隔阂,似乎每学期从期待开学逐渐变成了逃避。后来才知道月有了男朋友了,在古夏追了她三学期后,第四学期的五一假期知道以后,古夏习惯了一个人发呆,经常去公园散步,去郊区山里,也只有最原始的呼吸才能是自己平静,所有的幻想都像是水里的气泡,破裂、泛起涟漪。他也曾尝试去认识新的朋友,去认识有趣的女生,彼此交流,止于点头之交的寒暄,对未来泛泛而谈,共同梦想着高三的那个夏季,还未闻蝉鸣,已嗅不出花香,潮湿的空气,瓢泼的大雨,洗去了高三一年的疲惫,带走了青春的不羁荒唐。
[初热]
七月的阳光似窖藏多年的烈酒,灼热感十足,空气也好像比水还要粘稠,干燥的热风吹动着带有触感的空气,皮肤渗出难受的汗珠,也只有电风扇在无休无止的转动着。高考完的这几天,古夏都是这样安静的坐在电视前,看着撩动心弦的青春剧,沉醉在无所顾虑的毕业假期里,朋友们的毕业聚会也是推了又推,也只是为了规避无法预料的尴尬。有些人,走进心里,即使离开了,自己也无法忘记那一点一滴的交集。
宅在家里是颓废,走出来却又迷茫不知所措。人就是一个矛盾体,心里有念想,也只是想想。这个时代把每一个人定格在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空间里,彼此近在咫尺,却也有打不破的隔阂,每个人都必须努力走出去,在别人的方格里留下自己的气息,然而手机就成了作弊器,你心心念念的人,也许正隔着手机屏幕,与万里之遥的某某,聊着彼此的心意。而无辜的朋友圈就成了你鸡汤无穷无尽的倾倒地。
古夏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也许只有兴趣相投的人,才值得他去倾诉自己的心扉。某天他也在某手机软件认识了某人,彼此聊的融洽,她也有驳杂的坏心情,郁闷的情感问题。也许同样有疼痛的疤痕,才更容易惺惺相惜,但并不一定适合在一起。她叫雪,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就像其人一样清新脱俗。他们聊着彼此的从前,分享着对爱情的向往,这个夏天,却嗅到春天花开的芬芳,夏至如春归。每天互道晚安,彼此空间留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古夏把这个天各一方的她变成了心房的所有,规划着在某个城市相遇。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遗留下的记忆却寥寥无几,当你还来不及把这所谓的友谊定义为感情,即使你满怀勇气,注定这份不见面的相遇,会在某个夜里,随风而去,然后你就像一个傻子,翻看这成千上万的聊天消息,寻找着淡薄的挤一起,却发现一无所获。她就这样与远去的长风,一起消失在血色的日暮里,愿长风载着最后的祝福,飘去四千里,吹到你的心里。
有这样一个博物馆,专门收藏失恋的纪念品,这里有信笺,有枯萎的花朵,每一件物品里面都埋葬了一份爱情,一份伤心,一道伤疤。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幸运,遇上一见钟情。古夏明显在这方面没有运气,受伤的人还是会受伤。夏天的阳光也越来越无情,还好,在他的童年里,还有一片故地,一片树林。伤心的时候去公园发呆,也许会好一点,如果要治愈伤心的创伤,更适合去这里。
当时,随随便便报了一个学校,有天终于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家里人还比较高兴,古夏也觉得不错,至少离开了这伤心的城市,去到了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没有旧景触发悲怆的心情,这是最好的。
匆匆忙忙买了车票,恍恍惚惚道别了为数不多的好友,踏上了去往远方的慢车。那个远在北国之疆、无人相识的城市,两个无眠的黑夜,腾腾不休的火车,载着去往远方的躯壳与灵魂,无人问、鲜有人知。也许安安静静的离开才不会有缠缠绵绵的不舍,也避免不经意留下思念的种子,在故乡的城市和心里面发芽生长。
也许,这个夏天,必定充满了驳杂的记忆浪花,毕业季,注定以一种特别的方式被人铭记。天亦无云,夏亦更炎,碧幽的叶被大雨冲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