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我站在桥畔那棵苦楝树下等人。捧一本书,读几行,歇一歇,抬头望望春光里苏醒的叶子。
学校操场边的竹子正葱茏,全部直剌剌拢在院子一侧。风声紊乱,簌簌声入耳,一时鸟鸣四起,夹杂其间,却遍寻不着其踪影。一边低矮的灌木丛,杜鹃与红叶石楠交替值守,它们历经过风,体验过雨,习惯了宠辱不惊。这些植物挣脱了冬的沉寂,转瞬落入生发的春天,兀自睁着眼荣荣枯枯。
我才只等了那么一会儿,竟有些审美疲劳。间或风儿传递来淡淡的幽香,是春草与紫玉兰混杂的香,将我沉醉、迷惑。没有盖的天空到处都是信息:随风飘落的枯叶,轰鸣而过的飞机,张扬而驰的轿车,复又回到光秃秃模样的落寞的梅树,从夹缝中冒出的开了红花的大宝,托出点点红珠子的枸骨……
一位着呢大衣的女士,以我为支点,来回织着。那一袭麻灰色携带着一股没来由的风,她操练着自己的步伐,欲抖落身上的一些赘肉吧,可是她看着并不胖,她一定也在等人。我抬头、俯首间,总是撞见她那张平板的脸,当时我就在疑惑。可是她以我为对称轴点,如此来回使劲地犁着,我就有点犯晕。再瞧瞧我的“守株待兔”样,心想,对待时间,果然各有各的方法。
她早我几分钟等到人了,携着对方的手,一会就穿过了马路,我这才吁了口气。
我结束我的等待之旅时,回头乍然望着那些灌木,那些草儿花儿,竟莫名涌起惆怅:它们都在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