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小小贱猫
每个女孩在青春伊始,可能都喜欢过这样一个男生,高大、帅气、会打球、笑容明媚。
幻想中王子的模样被他的样子填满,在还不懂得什么是爱的年纪里,以为那心跳就是天大的事。
我可能比大多数的女孩要幸运,我暗恋过的那个男孩,他做过我的男朋友。
那时我十六岁,上高二。他二十二岁,是学校篮球队请来的外援。
我的小跟班张跃喜欢打篮球,拉着我去做他的观众。后来我才知道张跃喜欢我,他那些哗众取宠的动作,全都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关于张跃,那是后话了。但是因为他,我遇见了让我心跳加快的男生,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当我大叫着在观众席欢呼,张跃的表情从兴奋变成了满脸黑线。我朝他吐吐舌头,继续肆无忌惮。
下场的时候,球队的成员们纷纷到观众席拿水喝。我拧开一瓶递给他,“帅哥,我叫冷暮云。”
我凑近了认真去看他,他的额头沁出了汗,在阳光的照耀下成了一颗颗晶莹的玻璃球。眉毛浓浓的,眼睛却不大。长胳膊长腿,篮球像玩具一样听话地围着他转来转去,最终落在他的胯间,用胳膊轻轻搂住。
“范启明。”他接过水,一口喝了个精光。
张跃粗暴地把我拖走,我仍然转头朝他挥着手。
范启明这个名字,出现在我的日记本里。我用鲜红的笔,变换着字体一遍一遍写着。
不会画画的我,开始尝试画范启明的模样。举着那只有轮廓的画作,我惊叹自己竟有当画家的天赋。
我若不是有这天赋,又怎会寥寥几笔,就被画上的人勾魂摄魄,难以自持。
我偷偷把自己也画了上去,画上的范启明一手托着篮球,一手拥着我。
后来我常来篮球场看范启明打篮球,张跃气急败坏地把我赶走。我只不理他,在范启明进球时欢天喜地,蹦蹦跳跳。
他偶尔会吹口哨,在进球时扬起胳膊,那得意的样子,轻易挠痒了我的心。
十一假期的时候,我一个人待在家里闷得发慌,决定出门走走。
不自觉地就走到了学校,不自觉地就走到了球场。
远远地,我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球场奔跑,投篮。
校园里从未有过的安静,能听见路边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我想象着那是范启明,一步一步朝着球场走近。
耳边是我的脚步声,树叶的沙沙声,和越来越清晰的,篮球拍地的声音。
上天许是听见了我心里的呼唤,那人,那脸,竟真成了他的模样,在我的视线里变得清晰。
球场上只有他一人,观众席只有我一人。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把篮球“啪”地一声掷在地上,球又弹起,稳稳的落在他的指尖。他朝我勾了勾手,我走到球场中央,他说,“丫头,打不打篮球?”随即,把球扔进我的怀里。
我学着他的样子投篮,却一个也没有投进。他站在我的身后,双手握住我的手,轻轻发力,球奇迹般稳稳地入篮。
他教我运球,从我的身前转到身后,手搭在我的手上。洒进球场的阳光迷了眼,那一幕,始终像梦幻。
那天我没有学会打篮球,那天范启明成了我的男朋友。
他那么自然地揽住我的肩,亲昵地叫我丫头。
我才知道喜欢和得到是两码事,我的心满满的都是他,但他的脸贴近我的时候,我开始迟疑了。
索性是在假期里,我任由自己坠进他温暖的臂弯,明天的事且交给明天去考虑吧。
这个大我六岁的男子,在我自由的那七天假日里,带我在游乐场狂奔,在游戏厅玩的酣畅淋漓。
他有最明媚的笑,和最温暖的手掌。他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但吃相倒还看得过去。
我的智商全部下线,跟着这个男子,由他带着,时而惊呼,时而欣喜。
原来爱情五光十色,这般美好。
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他带我去了他的房子。那是他新买来的两居室,刚刚完成粗装修。整个房子一片雪白,空气里都是刚刚粉刷过的味道。白墙,白地板,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个晶莹的世界,明亮,泛着光。
有那么一瞬间,我幻想着自己是这房子的主人。未来很远,但此刻,触手可及。
我在这空荡的新房里转悠,摸摸这,敲敲那。
阳台上的落地窗前,应该摆一个摇椅。下午温暖的阳光照进来,可以慵懒地看书,发呆。
沙发要围成一个圈,约上三五好友,打牌,谈笑。
我的笑容落在范启明的眼睛里,他问我,“丫头,在想什么?”
我很喜欢他叫我丫头,这个称呼,伴着他温暖的手掌落在我的头发上,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宠溺的公主。
我说着对于房子软装的想法,现在已经记不清具体都讲了什么,想来该是些极其幼稚的设想吧。
他拍拍我的头,带我去了家具城。各式各样的沙发和桌椅,透着现代的气息。他认真地问我的意见,最后真的依照我的心思,订了一个摇椅,一套餐桌。
我开始在脑海里幻想我们共进晚餐的场景,桌上要有烛台,桌下有猫,盘着身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假期结束了,我见到张跃,告诉他我谈恋爱了。
张跃气得大吼,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个星期没有理他。
一周后,学校篮球队比赛,张跃说害怕自己会在赛场对范启明拳打脚踢,弃赛了。
没有想到弃赛的人还有范启明,后来在张跃口中得知,他要结婚了。
我始终想不起那些天我都做了什么,想不起那段时间的温度,想不起是不是云层遮住了太阳。
记忆断了线,直到再次见到范启明。
那天张跃拽着我的胳膊,要我陪他去学校里的小超市买东西。范启明拎了一大包的零食,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他没有否认他要结婚了,也没有否认他依然喜欢我。我感觉自己成了悲情故事的女主角,被人横刀夺爱,还抢了亲。
范启明说,“看到你现在也有了幸福,我就放心了。”眼睛落在张跃身上。
我那时都没有意识到他有多么无耻,就这样陷进自己给自己设置的悲情角色里,守着那份维系过七天的爱情。
原来那所空荡的房子,并不是因我而填满。原来我挑选的躺椅,它的主人并不是我。
范启明那句“看到你现在也有了幸福,我就放心了。”我是后来才琢磨出其中的味道。他转身娶了别人,也给我安上一个新欢,两不相欠,我和他是同类人。
时间在走,一路散落欢喜和悲伤。我们一边丢弃,一边成长。
后来,这个叫范启明的人,逐渐在我的记忆里消失。
多年后,我遇到了我的先生。关于恋爱所有的第一次,都发生在他的身上。
所以我的初恋是我的先生,我的情路平坦而温馨。
圣诞节那天晚上,孩子拿着我的手机抢群里的红包,忙得不亦乐乎。
忽然转过头来冲我说,“妈妈,有个胖乎乎的男人加你的微信。”
我接过孩子递过来的手机,伸手把他搂在怀里。他像一只小猫一样蹭在我的腰间,安静而温暖。
微信里那个男人的脸,在我的记忆里检索着,哦,我想起他是谁了。
我点了同意,问他,“你是范明启吧?”
他很快回复我,“错了,是范启明。”
我礼貌性地道了歉,而他发来了一连串的消息。
问我现在过得好不好,在做什么。提起了当年的事,说他还爱着我。问我老公看得我紧不紧,又说婚姻就是这样,总是有太多的不自由。
我这才想起这段早已尘封的往事。他又发来他的近照,身材早已走样,原来男人还真有油腻一说。
他的话语里,皆是过去。见我不搭言,又极尽解释。我的漠视他看不懂,只当我依旧耿耿于怀,无法原谅。
这个男人的世界多小,他寻着过去的女人,一个又一个说着自以为高明的情话。
我怀疑他是否对我动过真心,即使有过,比起灵魂的枯竭和长久的空虚,也根本不值一提。他那种看似看透婚姻,寻求自由的腔调让我恶心。
我冷笑着,心底只剩下庆幸。他把我预设成了一个对他余情未了的女子,我在他眼里,或许只是一个发泄婚姻不满的出口。
我本无需在和他继续聊什么,但他再三央求我发最近的照片给他。我挑了最漂亮的一张发给他,他直接拨了视频电话过来。
我挂断,他再拨。
我想拉黑他,他的视频请求不断地发过来。
最后他再三加我好友,请求消息里写着,“我知道你还没放下我。”
我觉得可笑,又啧啧叹着。年少的我,审美真是差劲到了极点。
窗外飘起雪花来,儿子站在阳台的窗前欢呼雀跃。先生从书房里走出来,把蹦跳的儿子一把抱起,在衣架上取了我的外套,“走,出去赏赏雪。”
我可能比更多人不幸吧,关于第一次暗恋的经历,竟是这样狗血的结局。
往事真禁不得追忆,再续前缘竟是如此不堪的败笔。
【无戒90天成长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