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总是从斜上方打来》
一个固定时段
也就是八九点钟。
必须承认
刺眼的光让万物在春天生长。
生活中
这样的情况很多。
但此时我只是有一些东西
需要看清。
这是一件小事，
不需要契约。
我喜欢拉上纱窗帘
让屋子的光亮
适合阅读和写作。
相互理解吧，
我曾经
想看清的东西
因为光看不清。
2018.02.26
《玉兰树与鸟》
单位里那么多玉兰树
都不高，
编号超过了30。
温暖时花叶婆娑，
寒冷时它的柔弱像与生俱来。
但从来没有
一只鸟停在它们上面，
哪怕是一只没有受到惊吓的鸟。
2018.01.29
《天黑后散步想起父亲》
他快乐不多，也许是乐于沉默。
我只是更加耽于幻想。
五十岁，也是一个
不会再次出现的奇迹。
直到现在，才觉得
他的话是对的。
月在树枝间移动，
慢得像静止。
“树叶在黑暗下生长”。
她陪着我散步。
这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啊，
她语气平稳。
而我想起了父亲
和死亡对一个人产生怎样的影响。
夜里不易被对方发现。
但我和他应该都能看得到夜空里
微小的星光
那么沉默，那么清醒。
该回家了，她催促着我。
嗯。我还保持着恍然踏入
又抽身而出的力量。
2018.02.27
《下雨》
气温开始零上了，
地面就有些潮湿和柔软。
尤其今天早晨
走到楼外，三四级台阶
上，湿湿的，
天，阴阴的，
头皮，凉凉的。
此时才发现
昨晚的雨
在我焦虑的梦外
轻得没有声音。
桃树、山楂树正低首，
沉浸在等待中。
仿佛我是第一个走进这个世界。
于是我说：
“你好啊春雨。”
2018.02.28
《春游时看到了玉米地》
长宽各有一千米的玉米地
在我和同事眼前铺开。
天边卷来黑云。
风也浅浅起了。
玉米的成长是没有声音的。
玉米地里没有一个人。
那些无声的玉米
叶子刷刷响。
仿佛它们正在交谈。
也不是没人。
仿佛刚刚有一个人走过。
他牵来了饥饿的黑云。
这块玉米地，不大，也不小，
恰好让我沉默，平静。
大雨来临前，
我奇怪和她来到这里的原因。
看着坐在梓树下的老者
她说，我们来过的这一瞬
能得到什么？
2018.04.14
《鸟巢》
黑色的一团
应该是喜鹊的巢穴。
银杏树上，水杉树上，梧桐树上。
灰枝干映衬下
抬头可见。
在春天已经到来时，
一个绿叶和花朵的搜寻者
发现这些鸟巢
是越过了整个冬天
来到今天。
2018.04.03
《抽烟》
有时抽几口就掐灭了。
无趣的感觉瞬间而至。
风吹着我又退开了，
轻烟即刻散尽。
但我不想戒掉
这唯一的恶习。
想起父亲向我伸出的
固执的手。
在医院的走廊尽头
幽暗的灯下
他抽完人生的最后一颗烟。
他想忍住咳嗽，跟我说几句话，
但没有成功，
只好又回到了病床上。
2018.04.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