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冲末自后方上,云)弹 尽粮穷城下驻,身先士卒守疆土。问天何处享安乐,今生未踏和平路。苦!苦!苦!某,年轻将士也,离家已多年,仍不见归程。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作长叹科)
(正末上,云)北风凛冽彻骨寒,又逢冻雨铁衣沾。不知战事何时尽,回望沙场涕泪涟。时至今日,我已无畏生死,只不解这战事何日才能终止?。
(副末、众小末齐上,云)甚么能解?甚么能解?无人作答,只听得那风儿在四处漂荡。
第一折
(正末云)此行莫拟几时回,此去应须到五台。若过曼殊放光处,殷勤为我记归来。
【仙吕】【点绛唇】今夜皓月当空,月朗星稀,忆往事,沉默无言。望明月,直教人思篱落笙歌,念往事扑朔,遂愿死后在故乡那背离雪落的炉烟前,驻足安落。
【混江龙】(副末上,作作揖科)将军,传我何事?(正末云)你我本是同根兄弟,不必多礼。(作沉默科,云)今日唤你来,是为兄有求于你。(副末云)将军但说无妨。
【醉中天】(正末作回忆科,云)在你我故乡,有一女子,名唤作楣儿。昔日我曾许诺与她,待我凯旋归来,定用八抬大轿娶她过门。自此夫妻双双案前赏花,共看晚霞,共度花好与月圆。自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如今,我恐不能允诺。(副末云)将军此言何故?(正末作回望科,云)明日之战,凶多吉少。若是我战死沙场,你便替我还乡,允诺。
【金盏儿】男儿泪,不轻落,不铭誓活,忆笙萧默。心有千千结,那个世有万般错,那个万般错!将军,万万不可!
(正末云)算为兄求你,楣儿她眼睛看不见,不认得我。
【收尾】燃点星光,融心底的残霜,融不尽,彻夜冰冻的凄凉。逆着风,闯荡,生死茫茫,任遗憾荡气回肠,伴着那风儿四处飘荡。
第二折
【正宫】【端正好】惜流景,人未静,夜无眠。望相思月,煮一壶时光清欢。(旦作走动科)(青自左旁上,云)小姐莫要再上前去。(旦唱)恨双目皆盲,怕累赘战场。君走之日,不敢与君同往。而今受这相思苦,痛心肠,那个痛心肠。
【滚绣球】盈盈泪,沾满面。犹记槿郎征战前,与我并坐西窗前。以手掩泪轻抚面,虽看不得他那俊俏俏的脸,却将这剑眉星目记心间。
【倘秀才】(青自门外上,云)小姐,小姐,将军今日归还。(旦作欣喜科)青儿,你说的甚么?可是真的?(青云)我还能骗小姐不成。(旦作起身科,云)青儿,快扶我到妆台前,与我梳妆打扮。
【呆古朵】绿鬓云,红香腮,画黛眉,弄金钏。弄妆梳洗毕,坐等君归还。忽听得门外一声楣儿相唤,不由得心中一颤,是他归还。
【叨叨令】颤颤手,轻轻抚,剑眉星目,皆是心中所驻。指尖向后一触,不由得凉了心房,断了肝肠。(旦作后退科)你,是谁?(副末云)我是你的槿郎啊,楣儿。(旦云)你休要骗我,楣儿虽不曾善睐明眸,却识得槿郎面容,槿郎左耳后方,分明有颗痣。
【收尾】近日来噩梦连连,不由得内心颤颤,梦入战场人不见,遂望却,黑茫茫一片。高声喊,也无声回还。猛然惊醒,问风儿,问风儿,我的槿郎在哪儿?四下静寂无声,只听得那风儿四处飘荡。
第三折
【双调】【新水令】雨后江岸天破晓,老舟新客知多少。远山见竹林芳草,春风拂绿了芭蕉。寒梅落尽把冬了,衔春的燕想归巢,沿途的景,牵挂的人,两情迢迢。
【驻马听】又是一年春来到,仍旧不闻君还乡。昔日朱颜渐憔悴,抚面便觉是花黄。
【雁儿落】芳草萋萋城野,独坐窗前无言,梅熟落地,笋出成林,何为汝相吟?
【乔牌儿】众多人的细水长流,一个人的浮世清欢。细听琴音流转,醉舞霓裳翩翩,十年涕泪涟,如今只有伴着风儿,吟诗心云意,诉婉转流年。
【收尾】一只雁儿要掠过几重天,才能收翅长眠?一座山儿要淋多少雨,才能被雨滴打穿?我要回首多少次,才能望见你的脸?要有多少个你离去,才能让这世间有盛世安康,沓然流年?
风含翠筱娟娟净,雨裛红蕖冉冉香。答案,伴着风儿,飘荡,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