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吴用听闻许汝文多次提及那个唤作云雁的高人,心中踌躇道:“许兄说与我的这个云雁,若真如所言,那既是退隐之人,却何故要暗中作善,不要脱俗?这般志趣仿佛若有闻!再言我一小生见识短浅,可量级一路行来如此多大小人物,如此一善之人,却无一所知。却不是作怪?”
正歇息间,无意中听闻对桌有二个官人打扮的正对话,听及有人在梁山造谣闹事的言语,心中大惊,沉思处猛然起身,倒教那许汝文同对桌两个官人也吃一惊。那许汝文正大口嚼肉之间,见着吴用猛然起身,只道有什么不好,连连向后挪几步椅子,口中酒肉吞也不得,吐也不得。对桌两个官人见吴用起身且直盯盯地瞧着自己,一个疑问道:“客官这是如何?”
吴用如梦惊醒,连连摆手,道:“没甚么,只是刚想到些烦心的,争不住有些不宁。二位客官,我且问你们,刚才二位提及的梁山闹事,是如何?”
二人听此,忽然大笑:“我道是甚么事!你怎还不知哩,那个来闹事的,却不是别人,正是延安府那个绰号唤作飞天虎的!”
我且问你,这是个甚么人?下来便见,看官牢记话头,先言梁山一事,下来接着关目。
原来自宋江一行人离了梁山泊,梁山也得了一段僻静时。独龙岗、石碣村等得梁山厚助,百姓乡民皆为良实,无不过着安平远世,清宁自在的活计。只是在上个弦月之时,忽地一个汉子,领着二十来人马,闯将来到石碣村。那个汉子却是甚么模样?只见:
面方耳垂双眉阔,结壮七尺男儿,身上战袍鸭头绿,脚踏骏马雪似白;腰挂一壶白羽箭,手持单把青朴刀。有勇恰似虎飞天,翻身仇报难敌挡。绰号飞天虎,大名是扈成。
原来扈成本是独龙岗扈家庄里扈太公之子,梁山女将一丈青扈三娘兄长。缘是当初晁盖在时,发兵来打祝家庄,为保全妹妹扈三娘,才与宋公明定了协定。不想后遭李逵的一番乱杀,绝了老小,无奈只得弃家逃命。后闻投了延安府去,拜师习武数载,寄在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之下。
且说这个扈成,领着人马,高声吆喝口号,迤逦来到石碣村附近江边。扈成喝住军队,下马,左右寻走。喝叫众人到江边带马解口歇息。自言自语道:“苦了我妹妹,跟着这窝反贼一起,得了个甚么好处?我一家子老小,原来皆是良民,如今却好是如此!今日周年,家仇国恨,不报不休!”将朴刀顶地,铛铛作响。
正喃喃之间,忽地水车边上窜出个人来,高声喝到:“你是个甚么东西,爷爷我在这里听你多时了!”忽地溅起大片水花,激地扈成众人睁不开眼。待到众人拂去了水花,定睛去看时,只见一个怪肉横生,凸瞪着双睛的个水淋淋的汉子,赤着臂膊,单手指着扈成骂道:“凭你这人也敢来爷爷石碣村闹事!”
扈成定睛去看,却不认得,开口喊道:“你是甚么人,在这里挡我去路!”
那个道:“老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梁山泊好汉活阎罗阮小七是也!”
扈成听罢,细细琢磨道:“原来是梁山泊里的贼人,便是那个害死我家人里面的。要教他吃吃我的厉害。”便舞着刀,拽开步,朝阮小七大叫:“有胆儿的来与我战个几十会合!”
阮小七冷笑,跳上岸来,抖落抖落水珠。正欲解刀,忽地想起家中老母,思索道:“倘若二哥、五哥在时,还尚且敢一试。可如今至此,只有我一个了,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家中老母却如何?罢,罢,罢,我若是再兹事端,天也不容我。”
便放了刀,双手叉着腰,喊道:“匹夫之勇,不算好汉!俺今日不和你打,你快走罢!”
扈成听闻,哪敢罢休,心想道:“这厮不与我斗,待我先激他一激。”于是喊道:“我看你是怕了!还敢自称‘好汉’,我看是甚么阿猫阿狗的也能自称‘好汉’!”
阮小七紧握双拳,正要发作,耳边忽地想起宋江的言语来:“回到家后切记不可大意行事,切莫再干打架闹事的勾当,复做良民,不要苦了老母,毁了梁山名声!”念此,却又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