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3日  星期三  雨

曾看过一位初中老师答学生的提问——语文学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她在学生的原文旁批注了很长一段文字，其中一句是，“语文最终是服务于生活的”。

的确，“语文”不仅在课本中，也在生活中，就在我们身边。譬如今天，我竟然在班群发了一个“病句”，挺尴尬的。不过，也感谢这件“小事”给我提供了写作素材，并让我知道，生活才是学习的大课堂，保持好奇心，养成思考和自省的习惯，才能进步。

我的原意是“既要提交孩子本人的健康绿码，还要提交共同居住的所有人的绿码（表示在前者的基础上增加）”，为什么话说出来却“变味”了呢？

这个句子是不是病句？如果是，该怎么纠正？

我仔细一看，大概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儿。“除孩子外”，从字面上看，“孩子”已被“排除”，不在范围内。

这位爸爸只提交了孩子的绿码截图到班级小管家，按照老师的要求应该还要提供共同居住的所有人的绿码截图，所以我一开口就说“除孩子外……”。因为孩子的已经提交了，我便侧重于提醒他“其他人的也要交”。

先不管这句子是不是病句，总归措辞不太严谨，赶紧重发一条吧。

那么，是不是所有句子中的“除”、“除了”“除外”等词语都表示“排除”呢？

我想起几年前儿子的一次提问：

妈妈，“好不高兴”，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说，当然是高兴啦，而且是“很高兴”。他听了还是一头雾水。

他之所以越听越迷糊，是因为他所“认识”的“不”字在一般情况下是表示否定的意思。

而这里的“不”，其实是一个程度副词，和第一个字——“好”表达的意思一样，相当于“很”。所以，“好不高兴”就是说“很高兴”，但比直接写“很高兴”所表达的情感要强烈得多。

莫非，“除”这个字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也有“非比寻常”的时候？我决定查一查。

没想到，单一个“除”字，就有诸多用法。

除：

1，去掉：除害，除名，除根，除暴安良。

2，改变，变换：岁除（农历一年的最后一天）。除夕。

3，不计算在内：除非。除外。

4，算术中用一个数去分另一个数，是“乘”的反运算：除法。

5，台阶：阶除，庭除。

6，任命官职：除拜（授）

7，姓。

继续查，还有哪些和它“沾亲带故”的词汇呢？

呵！它的“亲戚”还不少——除了、除去、除开、除外、不外乎、除此之外、而外、除却……在汉语中，有些情况下它们都包含或表示“除了”的意思，但解释和用法仍有细微的区别。

除了

1.表示所说的不计算在内。

宋辛弃疾《水调歌头》词：“但得平生湖海，除了醉吟风月，此外百无功。”

赵树理《小二黑结婚》二：“所以除了几个老光棍，差不多都没有那些闲情到叁仙姑那里去了。

2.跟“就是”连用，“除了……就是……”，表示二者必居其一。

沈从文《从文自传•我读一本小书同时又读一本大书》：“本地大建筑在城外计三十来处，除了庙宇就是会馆和祠堂。”

除去

1.拆除。

《墨子‧备城门》：“城上皆毋得有室，若也可依匿者，尽除去之。”

2.去掉。

北齐顏之推《顏氏家训‧风操》：“若居围城之中，憔悴容色，除去饰玩，常為临深履薄之状焉。”

除开

1.除了。表示在什麼之外，还有别的。常跟“还”、“也”连用。

萧军《五月的矿山》第十二章：“党委书记严和，他除开代表了局党委，也代表了乌金市党委向死者致敬。”

2.除去，去掉。

洪深《香稻米》第二幕：“你对姜老爷虽是这样说，我可不能全拿你的。十担白米 ...

除外

在范围以外，表示不计算在内。

如：图书馆天天开放，星期一除外。

而外

以外。 朱自清《儿女》：“吃饭而外，他们的大事便是游戏。”

茅盾《子夜》十七：“於是在无事可為的寂寞的微闷而外，又添上了人事无常的悲哀。”

除却

除去。表示所说的不算在内。

唐曹唐《哭陷边许兵马使》诗：“除却阴符与兵法，更无一物在仪床。”

《老残游记》第五回：“老董说道：‘那有什麼法子呢？民家被官家害了，除却忍受，更有什麼法子。”

（以上来源：《词林在线词典》—《近义词词典》——除了、除去、除开、除、除外辨析）

除了……外，还……

出处： 《关联词语小词典》（四川辞书出版社）第161页

“除了……外”，表示排除的介宾短语；“还”，副词。

合用构成“除了……外，还……”的格式，表示递进关系。“还”表示范围的扩大、程度的加深。例如：

除了各种色彩缤纷的名花瓜果外，还陈列着一株花朵灼灼、树冠直径达一丈许的大桃树。(秦牧《花城》)

外科医生除了具备内科医生应该具备的一切外，还需要一双灵巧的手。(铁凝《没有钮扣的红衬衫》)

除了中文和英语外，他还会说法语。

这里的“除了……外”，不是表示排除，而是表示肯定，“法语”是在“中文和英语”的基础上附加的部分。

知乎上，也有关于“除……之外”的探究。

这位笔者提到当“除……之外（除了）”及名词位置不同时，表达的侧重点不同，我觉得很有道理。

除了 （来源：《汉语词典）

1 except，除了，把……除外。

2，表示不计算在内——跟名、动、形、小句组合，后面可加“外、以外，而外”。

“除了……”可用在主语前，有停顿。

例：这篇文章除了附表和说明，不过二千五百字。

3，排除特殊，强调一致——后面常用“都、全”等呼应。

例：除了老王，我都通知到了。

4，后面用“不”，“没（有）”，强调唯一的事物和动作。

例：除了小张，没人来过。

5，besides，此外，再说，况且，除……之外（还），以及，也。

6，排除已知，补充其他，后面常用“还、也”等呼应。

例：这儿懂朝鲜语的除了他还有两个人。

7，不是……就是……，表示二者必居其一。

例：这几天除了刮风，就是下雨。

（沈从文书摘同上）

看来，“除了”“除……之外”并非在所有的情况下都表示“排除”，有时是表示“包括在内”的。（另，有人指出，“除了”即含“以外“之意，不可重复，关于“除了……以外”是否为句式杂糅，此处不作讨论。）

没想到，一个平常的词语竟有这么复杂的用法，真是学无止境！

一个个汉字就像小小的积木，不同的组合，产生不同的意义。同样的意思可以用不同的文字来表达，因为所选的“积木”不同，表达的语气和体现的情感又不尽相同，在感受上更有春秋之别。汉语言的趣味是无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