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民国初期,晚清死忠人士对参与洋务运动的人发生大规模冲突,普通百姓遭殃,死伤无数。
一个瘦小男孩一手提着笼子,笼子有一只皮毛雪白,眼珠竟然是漆黑色,右后腿处受伤绑着绷带的兔子,另一只手牵着一个神色哀伤的中年男子,他们站在停靠船舶的港口码头上,眼前的是一艘破旧的大船,岁月号。
“父亲,我们要离开北平吗?”
男子摸着男孩的脑袋,“一凡,我们要离开家乡了,你母亲去世前让我保护好你,我想我们只有去岛国躲避战争,等我们的国家稳定一些了有机会在回来。”
“母亲~,呜呜呜。”叫一凡的男孩听到母亲马上就哭泣了起来,五天前,他亲眼见到母亲肚子上留着血,等着他们回家来,见了他最后一面后,对着父亲说了几句话,怜爱不舍的望着他,最后还是咽气离开了人世。
一凡姓吴,他父亲叫吴彦,是一位买卖丝绸的货商,家境殷实,在长平街有着一家自己的店铺,还有两个伙计,自从世道不太平开始,生意越来越难做。
五天前,由于最近生意很差,应该说毫无生意,街道上人心惶惶,吴彦正好带着儿子去郊外游玩一趟去散散心。
“父亲,你看前面有一只受伤的兔子。”一凡手指着一处草丛里,有一只右后腿被箭射穿跑不动,一直在流血的兔子。
“哪里,这个好,晚上带回去给你母亲做成烤兔子,那味道美味极了。”吴彦找了一会,从草丛里抓着兔子耳朵提了出来,又掂了掂重量有点失望。
“父亲,我们能不吃它吗,你看它眼睛水汪汪的,好像会说话一样。”一凡拉着吴彦的衣角哀求起来。
吴彦仔细看了看兔子的眼睛,心头一惊,差点就扔了出来,这眼睛简直跟人的一样,眼白黑眼珠还带有哀痛的眼神。
“喂,喂,你们两个有没有看到一只被中箭的兔子。”一百米远处一个背着箭篓的大汉对着他们喊叫着。
由于距离远,还背对这那人,吴彦赶紧把兔子藏到了身后,也对着那大汉高喊“没有,没有。”还连连摆手,那大汉见挥手也不在走近,向其他方向找寻而去。
吴彦放下兔子,折断剪头,拔出了箭柄,用随身携带的手帕迅速的给包扎起来,那兔子竟然发出一声闷哼,好像人一样忍耐着剧痛。
“父亲,我们不要吃它好不好,感觉它好可怜。”一凡又哀求起来。
“我们不吃它了,这小东西有灵性,带它回去,你养着它好了。”吴彦呵呵一笑,几天来的郁闷心情也疏忽了一些,刚想在说点什么,远处又跑来一人,是伙计阿富。
“老爷,不好了,咱们的店被砸了,他们说老爷你是反清人士,是洋人的走狗,还要去砸老爷家。”伙计阿富满身伤痕,看来也是被打了,苦着一张脸。
“什么,不好,梦溪还在家呢!”吴彦赶紧把兔子往阿富怀里一塞,背起一凡就飞奔起来。
一路奔跑越接近长平街,打砸声,哭喊声,叫骂声铺天盖地,吴彦让一凡捂住眼睛。不远处一户人家被几个穿着清朝官服,留着辫子的男人破门而入,不管几个妇人苦苦哀求,踢开她们就抢夺财物,男主出来阻拦被他们乱刀砍死。
吴彦心惊胆战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向着自己家更是急切的跑去。
“梦溪,梦溪,你可不能有事阿。”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一凡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快到自家的四合院时,另一个伙计阿忠从角落里跑出来拉着他们父子俩进了胡同里。
“老爷,那伙人还在您家里,您现在过去有危险的。”阿忠慌慌张张的说着。
吴彦两眼通红,“那怎么办,这些混蛋只会欺负无辜的人又不敢真刀真枪去打洋人,可恶,可恶阿!”说着对着墙壁就打了一拳,墙壁划破了拳头,流出了鲜血。
一群饥瘦衣服破烂,拿着棍棒刀枪的男人嘻嘻哈哈大包小包的从吴彦家中走了出来。
“老爷他们走远了。”阿忠探头出去查看。
吴彦放下一凡急匆匆的跑进家门,地面到处都是破瓷烂瓦,家中的桌椅板凳更是被砸的面目全非,一些值钱的东西都不翼而飞。
“梦溪,梦溪。”吴彦吓的面无人色,泪水直接流了下来。
“母亲,娘,娘,哇哇。”后面跟着进来的一凡更是大声叫喊起来。
吴彦冲进最里间的卧房,见到地面都是血迹,梦溪躺在地面上,鲜血是从她肚子上的一道砍伤上流出来的,只见她脸色灰白,双眼半闭,见到吴彦回来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吴彦扶起她,抚摸着她的脸庞,“梦溪,你要撑住,我马上去找大夫。”
梦溪虚弱的说着:“不用了,廖郎,你要保护好一凡让他平安长大,带他离开这里。”
吴彦握着她的手已经说不出话,一凡进来后扑了过来握着另一只手哭泣着。
梦溪望着两个她最爱的人笑着闭上了眼睛。
吴彦贱卖了商铺,好好安葬了梦溪,又把房子也卖了,花了五天时间安排好所有事物,带着一凡远渡东洋,到一个叫北海道的地方重新生活。
2
两个人带着一只兔子塔上了背井离乡之路,他们给那只兔子取名叫“小苍”,因为吴彦心中只有苍凉,伤心,悲哀迷茫。
到了北海道,在这里举目无亲,只有花钱让一些久居此地的老乡给安排买卖房子,花了一个月时间,吴彦在比较靠海的地方居住了下来。
安顿好了生活所需的一切,没有忙碌的日子,吴彦却不时的想起梦溪,每天都借酒消愁,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
一凡在这里没有小朋友一起玩耍,每天只能对着那只兔子小苍说话聊天,小苍仿佛很有灵性,腿伤好了以后也不乱跑,每次一凡说话都认真的听着,就这样一凡不管去哪里都抱着小苍。
时间是恢复创伤的圣药,也是治疗心理伤口的良方,整整过了半年吴彦才振作起来,不过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语言也不通,他的积蓄也快花完了,还好他有经商头脑,这半年的喝酒买醉时间发现这里酒真难喝,他迅速发现了商机,用家乡的独特酿酒方法,加入这里的清水,他酿出了人人爱喝的“清酒”。
事情往往有利就有弊,当地那些岛国倭寇贪图他的清酒买卖,欺负他是外国人,他们的帝国不会为一个外国人做主,明目张胆的抓捕他让他交出配方,用一凡威胁他,没有办法,他只好要求他们放了一凡一个人留下慢慢跟他们周旋。
一凡带着兔子躲避进森林,二个月后听到吴彦被杀的消息,清酒配方已经被倭寇调配了出来,吴彦没有了利用价值被杀了。
已经十岁的一凡只能跟野人一样东躲西藏,过着苟且偷生的生活。
“小苍,为什么上天这么对我们家,我们做错了什么吗?”一凡抱着兔子小苍默默地流着泪,把父亲的遗体从乱葬岗挖出来,埋在了森林中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自己抚摸着小苍低声的说着。
兔子小苍也流下了血红的泪水,也听懂了一凡说的话。往后的日子里,一凡好像一个野人一样一直生活在森林里,人的生存本能都是可怕的,很快的他学会了打猎,能设计一些陷阱捉捕一些小动物,小苍还不时的叼着一些水果蔬菜回来。
一个人一只兔子就这样一直生活着,一凡每天都对着兔子说着自己的苦闷话,他知道它是有灵性的动物,也是他心灵的寄托,他把所有开心不开心都说给它听,就这样相依相偎过了五年。
一天夜晚,兔子小苍浑身颤抖,特别异常,甩开了一凡喂它的吃食,然后跑出了树洞。
“小苍,你跑哪里去?”一凡拼命地在后面追赶,在月光下小苍跑到了山顶上,停在哪里不动了。
在月光一点点的照耀下,只见小苍缓缓退毛幻化,变大变高,然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妙龄少女,赤身裸体的出现在一凡面前。
“你是妖怪?”一凡半吃惊的问着,他原本就知道小苍不简单。
“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几年前,我渡劫失败被打回原形,还遭遇劫数,被猎户射伤,危在旦夕,好在遇到你们,不过却帮不了你们。”小苍神色凄凉很是难过。
“为什么这么说?”
“我是一只修行五百年的雪山白兔,如果没有受伤我可以用法力帮你的,你父亲也不会死在倭寇手上,可是我失去法力,没有恢复过来,只是一只普通的兔子,这些年在这个森林中吸收天地灵气,减少了恢复期,原本需要十年时间的我,提早恢复了。”
一凡难过的闭上了眼,那些失去亲人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他原本已经干枯的眼睛又流出了泪水。
“你要走了吗?”一凡呢喃的询问着。
小苍转了一圈,给自己变化出一身雪白连衣裙,微笑着对着一凡说:“不会,我要带你回去,拿回你失去的东西。”
一凡摇了摇头,捉住了小苍细嫩的小手,“小苍,我不想回去,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只要你不离开我,能帮我父亲报仇就好了。”
小苍抚摸着一凡的脸点了点头,它的脸色满是怜惜心疼,人非草木谁能无情,更何况它是比人更敏感的精灵,与他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照顾了没有法力的它这么多年,一些情感已经植入了它的内心。
三天后,一凡哭晕在吴彦的坟前,吴彦的坟墓前摆放着几颗人头,了结了一凡心中的大仇,他放肆着大哭发泄着,整整哭了一天。
自从这一天后,一凡又变回了一个快乐的大男孩,脸上也带着笑容,与小苍一起快乐的生活,还给小苍取名叫“苍井空”,寓意是清空内心好似深井一样的黑暗。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一个貌美如花似玉的女人,在一起是一定会发生应该发生的男女关系。
男欢女爱了三年,一凡却一天比一天干瘦下去,“小苍,不要离开我,你离开了我,我活着没有意思。”
小苍抹着眼泪,拼命地摇着头:“一凡,都是我的错,人妖有别,我跟你在一起会伤害你的身体,吸收你的“阳气”,趁现在还来的急,我要离开你。”
“不,你走,我就死给你看,小苍不要离开我。”一凡虚弱的靠在小苍的怀里嗅着她的体香。
“小苍,你是我的唯一的亲人,也是我的爱人,如果你离开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苍不在说话,滴落的泪水已经打湿了一凡的脸庞。
又过了一年,一凡已经瘦的不成人性,人与妖在一起,是要承受一种无形的诅咒,人都会早早死去。
“小苍,遇见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下辈子我希望带给你快乐,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不,不,一凡,我不要你死,不要说下辈子,不管几辈子我都愿意做你的妻子。”小苍撕心裂肺的叫喊起来。
一凡带着欣慰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小苍抱起一凡冰凉的身体飞到了天空中,“不,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祖先一定可以救你,一定。”
3
一座山庙中,这里供奉的山神是一只的兔子像,三瓣嘴长耳朵一个巨大的脑袋四肢却很小。
“砰,砰,砰。”小苍跪拜着对着神像不断的磕头,额头上早已经流血不止,安静的山庙里只有磕头声在回荡。
从日出日落时间过了两天,当夜空又一次升起月亮,山庙里传出了一声幽怨的叹息声。
“哎,何苦呢,人妖殊途。”那兔神像那三瓣嘴蠕动起来开口说道。
“祖先,求您了,救救一凡吧,都是我的错。”小苍那张原本迷人的脸,此时都是血迹和凝固的血浆恐怖无比。
“救不活了,他的肉身已死,魂魄也投胎去了。”
“我要找到他的来世身,和他在一起。”
“冤孽,哎,你不是人,不懂人,还是回去好好修炼吧。”
“不,祖先求您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他。”小苍又磕起头来。
兔神像无奈的摇了摇巨大兔脑袋,“九十年后,十八岁。”说完这句摸着“胸口”过了好一会又吐出一个字“等”,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九十年对于妖来说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弹指一挥已经到了现代,漫漫人海如何找寻一个记忆里的人。
小苍是兔妖,她的世界观里没有伦理道德,只为找寻那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脸孔,可是人口增加这么多,人与人之间的长相越来越接近,她已经分辨不出来,唯一的办法只有肌肤相亲更深入的探索那种感觉。
在这个陌生的人类世界,她一个又一个的接触那些长相与记忆那个叫“吴一凡”的男子,并且与他们发生肉体关系。
小苍非常努力的找寻着,并记录下一个个男子,今晚她要与第982个男人深入骨髓的交流。
“你叫什么,为什么这么放荡,呼,呼。”一个男子在小苍身上发泄着。
小苍没有回答,更是与他亲吻起来,再接触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那种气息,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要哭,我的小白兔,我弄疼你了吗?”那个男子虚伪的说着,还邪邪的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下次还能约你吗?”小苍忍着哭腔,开口询问。
“我叫艺房,这是我的艺术名,嘎嘎嘎。”男子没有说真名,却说出了跟小苍记忆里相识的名字。
“你不记得我了,哇哇哇。”小苍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婊子,约我的是你,都不知道你在瞎说什么东西,又哭什么,真少兴。”说着爬起来穿衣就走了。
小苍哭够了后,默默地擦掉了泪水,“一定是他没有记忆所以这样,我要让他恢复以前的记忆。”
兔神庙里,小苍又跪倒在神像前,对着神像述说着这些年找寻的经过,最后才问道:“祖先,我想让一凡记起以前的事,我想在做一次他的妻子。”
兔神像这次睁开了眼睛,“傻孩子,值得吗?”
“我不管值得不值得,我只想让他记起我。”
“好吧,你要用法力交换,以后你将没有法力,只能做一个普通人,死后还想下地狱,你还愿意吗。”
“我愿意。”小苍坚定的说着,泪水又留了下来。
兔神像眼睛射出一道光,把她的泪水凝聚成了一颗药丸,同时对她说道:“当有人吃下这颗药丸,你将没有法力。”
4
小苍又一次约了艺房出来,骗他吃下了这颗“大力丸”,在他们一起做着爱做的事的时候,他突然哭了起来。
“小苍,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一凡,你记起来了吗,我想和你在一起,做你的妻子。”
一凡听到这句话,更是放声大哭起来:“阿,阿,阿,为什么是这样的你出现在我面前。”
小苍不知所措,只听一凡那因为哭泣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然后说道:“你是妖,你没有三从四德观念,我有阿,我不介意你的身体,我妈,我爸介意阿,让我冷静一阵子。”说完又穿衣甩门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小苍也已经是人了。
几个月过去了,他没有出现,小苍是人,所以需要吃喝,还需要钱,没有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的本事,她只能靠人类的本能吃饭,所以在这个岛国出现了一个叫“苍井空”的女人。
十年后,一凡又出现在小苍面前。
“小苍,原谅我,嫁给我吧,这十年的冷静,成熟,长大,我知道我还是爱着你的。”
小苍无声的哭泣起来,捂着脸哭了好久好久,缓和过来后悠悠的说着:“一凡,不可能了,错了就是错过了,自从变成了人,我已经明白了祖先的意思。”
“做人真的好难,祖先说的用心等,我想是告诉我,爱一个人不是为了那个人付出所有,是等待一个愿意不嫌弃,理解你,永远在乎你的人,我等的已经不是你了。”
从此世界上多了一个男人们喜欢的“苍老师”,少一个为爱痴情的“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