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one
星期天的上午,顾时愿不想起床,和对床的妹子一起窝在寝室里看papi酱的视频。
视频讲的是学霸的故事,正好演到papi酱一人分饰俩角,学渣向学霸表白的那段,学霸表情淡然地拒绝说:“我不和数学150分以下的人谈恋爱。”室友笑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有150分以上的人,太搞笑了。”
室友笑了一会儿却发现没有人搭话,偏过头去看,却发现顾时愿在哭。
是那种表情木然的哭泣,泪珠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滑落,明明没有声音,却散发出强烈的悲恸。只有伤心至极,才会哭得如此无声无息。
“哈哈,”看到室友在看自己,顾时愿勉强地干笑着:“因为太搞笑了。”室友体贴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顾时愿自己清楚,当然不是笑到流泪,而是记忆中也曾有这样的一个少年,神情更加的骄傲。对她说:“顾时愿,我是不会和数学150分以下的人交往的。”
“怎么可能有150分以上的人?你是要单身一辈子吗?”
君屿白了她一眼:“所以说你笨死了,这都想不明白。”然后便扬长而去。
其实是有150分以上的存在的。
淮市一中是全省的重点高中,特别是理科,每年都要出现省状元的,尖子生数不胜数。每次月考150分的数学考卷少说也有十几个,为此学校特意出了一份加试卷,听说加试卷上的题都是大学的高数题,数学成绩按两张卷子的总分排名。
当然对于只是普通班的小虾米顾时愿来说,她连加试卷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君屿这意思明摆着就是婉拒,她竟然还在那里和人家争论合理不合理的问题,果然是笨死了。
chapter two
北方的冬天冷到呵气成冰的程度,从实验室里出来时,天空中已经挂满了许多星子。电话响起的那一刻,顾时愿万分不愿意地脱了手套,掏出手机一看,是自己的高中好友娜拉。
“我现在这里零下十五度,大小姐你有什么事限你一分钟内说完!”接起电话,顾时愿向上拉了拉围巾。来到北方五年了,她还是不习惯这里的气温,寒流一来她就感冒。
“没什么大事啦,就是问你今年回来不?高班长年底结婚,给我下达命令说不随礼都必须把你带回来。”
顾时愿大学毕业以后直接留在了本校读研究生,虽然年年放假都回家却没有一次同学会是参加的,却也断断续续地了解一点同学的近况,当然都是娜拉告诉她的。比如说她们的高大班长整个青春期都没有萌动过的心,在入学的第一天看到迎接自己的学姐时,荡漾了。
高班长是那种特别负责任特别有义气的人,高一的时候听说班里有男生被校外人员勒索,带着全班男生和那群混混打了一架。虽然事后发觉自己左手骨折带了一学期的石膏,但淮市一中那三年里从来没有人再受到过抢劫勒索事件。
轻轻呵出一口气,顾时愿拒绝道:“我可能回不去,最近我们的实验不太顺利,估计是参加不了高班长的婚礼了。到时候你帮我带礼吧!”
娜拉似乎知道她会这么回答,说会帮她和高班长解释,体谅她那里寒风阵阵,没多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自从发生过那件事情以后,顾时愿近乎是狼狈地逃到了距离淮市两千多公里以外的北方。跨过了大半个中国的距离,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周围的环境与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没有丝毫的相像。顾时愿至今都记得当年众人的眼神,也记得自己刚入学的那个冬天,第一次看见鹅毛般的大雪,掏出手机却迟迟不敢拨出那个号码,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默默地说:“君屿,对不起。君屿,对不起……
chapter three
顾时愿最终还是参加了高班长的婚礼。
虽然淮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有心躲避,很多人还是见不到的。但是在下楼买东西的时候遇到高班长和他的未婚妻,顾时愿低头看了眼脚上的棉拖鞋,心里日了一遍又一遍的哈士奇。
五年不见,当年傻小子一样的同学变得成熟了不少,他的未婚妻笑容清浅,话语温柔,两人看上去十分的幸福。高班长叮嘱她一定要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很多老同学都很想她。临走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顾时愿,当年的事情只是意外,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己折磨你自己。”
许是班长的话给了她勇气,反正结果就是她现在挽着娜拉一起来参加婚礼了。顾时愿的位置周围都是高中同学,见到她除了惊讶也只是相互谈谈现状,以及分开的这五年消失的无影无踪是干嘛去了。想象中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并没有出现,这让顾时愿松了一口气。
也对,淮市这么大,从不缺少谈资,有谁会无聊记得五年前发生过什么。对于大家来说天才少年的陨落再令人惋惜,都比不上关心一下自己工资的增减。
高班长下来敬酒的时候,顾时愿被众人推出来叫她说两句。顾时愿从没参加过同学的婚礼,太久不见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准备说几句吉祥祝福的话。可话还没开口,就看到高班长一干人等愣愣地看着他身后。
顾时愿转过身去,定睛一看,眼神就再也挪不开了,心里“咯噔”一下沉到了底。
周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记忆中熟悉的少年褪去了青涩,面部轮廓有着青年人的俊朗。他穿着浅米色的长风衣,藏青色的休闲裤,身姿挺拔的像是一棵树,自人群之中脱颖而出。这样的君屿对于顾时愿来说有些陌生,那张肆意张狂的笑脸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见过了。
可是不曾陌生的是他走过来的步伐,还是与从前一样,君屿每走过来一步,顾时愿就能听到自己心跳加快一拍的声音。
“君屿?!”身边妹子的低喊和顾时愿头脑中人名重合。她才敢相信眼前这人确实是她心心念念中的人。
“抱歉,我来晚了。”君屿对高班长歉意的笑了笑,坦然道:“很久不回,淮市变化很大,我刚才走错地方了。”
高班长很是惊讶:“你竟然回国了?我这个婚礼真是够面子了。”又向君屿示意了一下周围的宾客,说道:“你等我敬完酒的,咱们好好聊聊,好几年没见了。”
君屿微笑着点头,有同学让了座位,离顾时愿四五个人的距离,却正巧是对面,一抬头就能看到君屿的脸。顾时愿垂下了视线,把目光定在婚礼的席面上,耳朵却竖起来听同学的谈话。
大概是太久没见,众人七嘴八舌地叙着旧。五年了,虽然顾时愿不曾主动探求过君屿的消息,但从娜拉的嘴里也是知道不少的。现在这场谈话中听来听去也没有什么重点的东西,反倒是君屿从容不迫的声音让她出神了。
当年的君屿可没有这样的好脾气。每次给她讲数学题总是嫌弃她笨,卷子要是错多了会恨铁不成钢地敲她的头,仗着她的喜欢使唤她跟个小仆人一样……唯一一次的温柔大概就是那天背着迷路害怕的她下山,虽然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她不长心。而现在君屿变成这副温文尔雅,润如佳玉的模样,像是从小就知书达礼,根正苗红的王子,一点都看不出来高中时是个大魔王。
顾时愿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着,手上的筷子就在面前的豆腐上戳来戳去的。这是她的一个小毛病,如果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她就喜欢“摧残”一些身边的小物品。
娜拉看着一块好好的白豆腐硬生生地被戳成了豆花,终于还是于心不忍,在桌子下暗中踢了顾时愿一脚。也不管时愿炸毛的表情,开口问君屿:“这次回国了以后还出去不?”
君屿笑着摇头:“不走了,已经在国内找到工作了。”旁边有人接着问:“打算做什么呀?”顾时愿感觉有人的眼光落在她身上,可她一抬头却看见君屿轻飘飘地挪开目光,看向问话的同学,好像刚才的停留只是一个错觉。“在大学做老师。”
有女同学笑着说:“真羡慕你以后的学生,要是我当年也有个宾法毕业的老师,年轻、有才华、重点是长的帅,我一定天天图书馆,年年奖学金。”
有个男同学小声地说:“要我有这样的老师,我也好好学习。换成女的就更好了……”话音未落,整桌人都笑的不可开交。
chapter four
出租车内的气氛凝重的仿佛就像车外的夜空,顾时愿偷偷看了一眼身边一言不发的君屿,心里有点忐忑。
怎么变成这样的场面的呢?酒宴过后,高班长安排计程车送大家回家,应该是打算着让两人一笑泯恩仇,竟然特意安排他们两个一辆车。
可是现在……
顾时愿抬头看了看君屿,男人眼神一直落在车窗外,侧面隐藏昏暗的夜里看不清神色。很显然,高班长的小算盘落空了。君屿根本没有原谅她的打算,或者说君屿早就不在意这些,现在的顾时愿与他不过空气。
“师傅,这个路口停一下。”顾时愿一手拎着包,一手放在车锁上。看君屿还在看着车外,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不说什么了。
车速慢慢地降下来,顾时愿去开车锁,动作却被旁的伸出来的手按在原地。
“顾时愿,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君屿低下头,眼睛紧盯着顾时愿,顾时愿不敢和他对视,垂下了眼帘。避开了回答,拿开君屿的手,打开车门下了车。
“那我换个问题,”君屿脸上冷漠的面具裂开了缝隙,透露出丝丝的受伤:“顾时愿,这五年来你有没有想过我?”
顾时愿关上了车门,阻隔了君屿的眼神,落荒而逃。
chapter six
顾时愿过了年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学校,出现在实验室的时候,把导师吓了一跳,自己的学生什么时候这么求学若渴勤奋好学了?他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