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许皇后新封
竟宁二年的春天,增城舍内花香怡人。在春意融融的日子里,我读史,吟诗,作曲,排练新舞,生活忙碌而充实,平静而喜悦。青春韶华,桃之夭夭,我心底暗自发愿:愿学娥皇,女英辅佐虞舜,愿效太任,太姒裨益周朝那样辅助我皇。在成帝处理政事疲累之际,调琴弄曲,吟诗作对,含笑盈盈,款款深情以娱我皇圣心。诚愿我皇身健情悦,国家风调雨顺,百姓安康。好在我自幼熟读史书,多少次皇帝跟我提起政事纠葛,我都能够委婉得以史事疏解。成帝分明已当我为良友了。同起居,共商讨。多少次脉脉对坐,心意相通。成帝越是宠爱,我俞是谨守宫规,对成帝政事的倾诉用心宽解,但绝不敢加纤毫的意思。
竟宁二年三月丙午,汉成帝册立了皇后许氏。后宫嫔妃依礼到坤宁宫参拜。礼毕归来,很是疲惫。李素服侍我洗漱罢,忙端来一碗银耳红枣粥,让我润喉。许氏新封在意料之中,许氏是恭哀后的侄孙女,汉元帝悼伤母恭哀后居位日浅而遭霍氏陷害,就选取了许氏来配当时还是太子的成帝。汉成帝继位一年有余,许氏被册封为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样低头喝汤,沉思入神,一碗银耳粥竟吃了许久。李素在一旁静立服侍。接过我的碗,关切的询问:“小主可是心情不畅?”
我愣了愣:“怎么会?”“以为小主担心以后的日子呢?皇上盛宠必不会因封了许后而减,小主不必过虑。”
虽说李素自小便跟了我,相伴长大,亲如姐妹。我还是叮嘱她:“万不可这样言论,再说了皇后新封,皇帝必分不开身顾念我,盛宠稍减也是有的”“哪里会呢?我打赌皇上不会冷落小主的。皇上到增城舍的日子一点都不必到许妃,哦,不,到许皇后哪儿的少。宫里谁不知道皇上真心宠着小主呢!宫里也就许皇后和小主圣宠最盛了。”“越说越没正型了。”我急忙斥责,李素什么都好,细心体贴,周到细致,也识大体,就是性子直,口无遮拦。还好,她只是对我心有所思,不吐不快。
正郁闷间,只听外边领事太监一声禀报“皇上驾到!”成帝已至眼前,我忙参拜。成帝忙怜惜的拉起我,“今天可是累了?宫里礼仪繁杂,朕过来看看你。”李素一边笑眯眯地盯着我,眼睛会说话“看吧,我说的不假吧”我嗔她一眼,急忙再施礼参拜“皇上惦念,臣妾诚惶诚恐。只是皇上这个时辰过来,臣妾甚是不安。”“不安什么?皇后已是老人了,不会在意的。再说她今日册封为后,正是喜不自胜呢,哪里会计较这个”
我不知道如何应对。皇帝怎会深察后宫女子的心意呢!皇帝高高在上,众嫔妃永远都只是仰望君恩。其实在郎情妾意上,后宫嫔妃与民间女子又有什么不同呢?后宫女子谁不盼望与皇帝双宿双出,朝夕相对,恩爱相随呢?只是后宫佳丽虽个个如花般娇艳,奈何皇帝只有一人。有的妃嫔终其一生就像无人欣赏的花朵,有的虽盛宠一时,也是寂寥一世。可无论内心怎样的落寞悲凉,皇帝驾临之处,永远只有如花的笑靥,灿烂的颜色。皇后此刻千般荣宠,万般热闹。心底恐怕也是失落的吧?而这个缺憾,只有皇帝到了才会完满。
想到此,我不禁轻言相劝:“皇上还是移驾坤宁宫吧,想必皇后正在翘首望君呢。臣妾这里那日来不好呢?我正在谱一首新曲,待我谱好,与皇上解闷如何?”汉成帝深深的望向我,片刻,满怀怜爱的捏了捏我的手,起驾前往坤宁宫了。
看着皇帝的仪仗渐行渐远,我痴痴地收回视线。一时也不知道做些什么。静静地坐了许久...许久...身旁的李素无比怜爱地给我加了一件披袍“小主,春寒料峭,多加件衣服吧。”她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哀伤...此时此刻这种哀伤只有同为女子的我们主卑二人最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