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 大雪
小叔叔发来视频,天空灰蒙蒙的,雪花飘落,巷子空寂,电子花圈在雪花中更显凄凉。
表弟新丧,明日出殡。
今年夏天我送走了父亲,没有想到仅仅不到5个月,曾在父亲丧礼上忙前忙后憨厚温和的表弟也驾鹤西去。
父亲走后的时间,我时常想起他,天冷了想嘱咐他一声穿暖和,下雨想嘱咐他一声路滑别出门,季节变换想买衣服给他,有个不清楚的事情会想问他一句怎么回事,仿佛他仍在我的生活里,只是在这些瞬间,我才意识到他已经去了,无论是衣物还是叮嘱,都送不到了。
表弟是在父亲走后两个多月发病的。
忽然吐血昏迷,检查已是肝癌晚期,医生给了“三个月”的时间期限。
所有家人都不敢相信,姑姑姑父更是几乎崩溃。
表弟自小听话。姑姑嫁到邻村,时常回娘家看望爷爷奶奶,表弟是他们的大儿子,自小便和我们玩在一处,他虽只小我一岁,我却总拿着做姐姐的款。他初中之后就不读书了,跟着人家去跑大车,回来讲一些经历给我听,我还煞有介事地教导他,咱们不主动惹事,但是遇事也不要怕事。他连连称是。后来回想,他的社会经历比我丰富得多,却给足了我这个姐姐面子。后来各自长大成家,我们回老家需要用车时,表弟也是任劳任怨开车接送。
三个月!就在发病之前还那么壮实的人,怎么会就只有三个月!
我们多么希望是医生的误诊!
虽然我们无比想把三个月拉长,分割,但是三个月还是像一个谶语一样,表弟一个月一个月的变化着。
9月发病,一日见一日地身形消瘦脸色蜡黄,乃至形销骨立吃不下什么东西,后来从极凶险里走过一遭,他奇迹般的缓了过来,然而就在我们以为他能慢慢缓和一些,没料想在吐过一次血后竟真的撒手而去。
他是多么希望能活着啊!
膝下一对孝顺可爱的儿女,他想看着他们长大结婚生子。
他养了活泼的雀儿,每天喂食、打理,听它们啾啾的鸣叫。
即使病后,他仍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不能开车了,就去买三轮车,要拉着媳妇到处走走逛逛;屋里墙皮发霉了,说等春天都给铲了重新刷;就在去世前两天还买了一个大鱼缸,清理干净,打算养上几条鱼……
他从来不知生命会结束得如此仓促
生命的结束从来仓促,就像父亲去的那天,他是那么平静,我们也只当寻常,谁知几个小时就成永诀。
人总是会想还有明天,我想着明天早些去看父亲,表弟想着明天去买上几条鱼……
漫天飞雪,长歌当哭。
就借这一场大雪与父亲、与表弟道一声长别吧
在天上的世界里,你们爷俩好好暖一壶酒,叙一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