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IT

有些情感可以来往于两个世界,只要你相信除你所认识的世界之外,还有其他世界存在”

      最后一班飞机抵达梅里机场时,已是当地时间的下午11点,维特先生正为被暴雨延误掉的航班闷闷不乐,几乎每过一分钟他就会看一次手表,有几次他甚至将表针直接拨到想要的数字,仿佛这样真能操纵时间变快,或许他只是在这个糟糕的雨夜里无聊透了。“很快了...很快了...再等等....她会来的.....我们定好的.”维特先生太投入操纵时间的游戏,完全没注意到左边正坐着位和他一样在雨夜空旷的机场大厅里等航班的自言自语的可怜虫,他的相貌是一个中年人,戴着俗气的黑色礼帽,身上裹着黑色呢子大衣搭一条有褶皱的黑色裤子踩一双黑色皮鞋,全身唯一有颜色的是一支别在胸口的玫瑰,看得出来,自言自语的先生在等待的,是一位重要的人。维特先生放弃无聊的时间游戏,在这个不常见的雨夜里,他总预感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发生,但刚才他确信,一定不是拨快表针可以操纵时间这件。“很快了....再等等....她会来的...我们定好的......”维特先生终于注意到了旁边这个自言自语的中年男人,“出于好意,先生,我必须告诉你今晚没有航班会来,都怪这糟糕的雨水!”维特先生是无神论者,但在告知旁边的先生这条坏消息后,有模有样的学基督徒比划起了三点手势,信仰的诞生,一定是因为无法满足的欲望存在。

      “很快了...再等等....”自言自语的先生被维特的提醒打断,他转过头,脸色有些难看地说“她会来的,一定会,她亲口对我说!”维特先生先的好心遭到冷落,加上原本糟糕的心情,对着身旁的先生大喊“见鬼吧!”。自言自语先生被这一句话打断,维特也被自己惊到,愣在椅子上,与此同时,墙上的表针滴答滴答地在走,门外的雨水一直拍打着玻璃墙,垃圾桶仍立在墙角显眼的位置,灯管没有因为年久而发出任何细小的电流声,灯下的两人,沉默地对视,过程中自言自语先生胸口别着的玫瑰,因为太久地离开土壤和水分,终于在空气里氧化,茎上的一片花瓣,也沉默地缓缓坠在地上。多年后维特在重读这天的日记时,仍然感到后悔,他自认不该做的,是夺走一个人无结果的希望。“抱歉..先生....但正如你所见,外面在下雨.......”自言自语先生仔细捡起落在地上的花瓣,起身朝机场出口走去,只留维特先生一个人尴尬地呆在原地,这时大厅钟表的时针刚走到2,发出没人在意的零件咔哒声,维特先生带着比暴雨天更压抑的心情,侧躺在大厅的联排座椅,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一夜的雨,还是停了,维特先生一早睁开眼,昨夜空旷的机场大厅挤满了人,他看见角落里有卖花的女孩,由于机场里常要接送客人的关系,卖花的生意自然红火,至少维特先生是这样认为,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看到那些花,维特想起了昨天胸口别着的玫瑰的自言自语的先生,充沛的雨水的确没能洗去维特半点愧疚感,飞机落地的声音打断了维特先生的回忆,他等的航班,足足迟了19个钟,这无疑是一次糟糕的等待。在舒适的舱内,维特先生终于不用忍受硬质地的联排座椅,他舒服的倒进宽大的软椅里,随手拿起一份报纸,可以不再靠拨动时针打发无聊了,在报纸最醒目的一栏里,他注意到了一张刺眼的图片,图片里的男人正是昨晚他见过的那位自言自语的先生,他仔细阅读报纸上的文字:“1990年,瑞典航空的空难夺走了无数家庭的幸福,起初有许多遇难者的家人在每年的这一天来到梅里机场,手捧鲜花,等待着那架不会再落地的航班 随着时间的增长,如今已很少有悼念者会来这里,媒体报纸也不再刊登有关那次航班的消息,似乎所有关于这件事的猜测、幻想都在16年来被相继打破,但梅里机场每年都会到来一个重要的客人,他是51岁的加西亚•卡里斯,飞机遇难时是他与乘务长妻子的结婚10周年纪念日,今年是他来梅里机场献花的第16次。”报纸的时间是2005年9月4日,维特先生坐在宽大舒适的机舱座椅里,反复读着一张过期报纸里的每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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