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吗？”

　　杨树生粗暴地拨开门帘，先陈前一步走进这个台球厅。

　　两个保安的到来让正在打球的一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解地看着两人。

　　其中几人抬头望了望，发现了陈前，连忙摆摆手：“小陈！这！”

　　陈前也看到了几人，手是插进裤兜里，拿出一包没开封的利群也是走了过去。

　　“我这没火，兄弟们自个点上哈。”陈前拍拍烟盒，手一甩，几根烟整齐地从烟盒中探出头。

　　几人中的头子短发红毛，也不客气拿了烟顺势就叼了起来：

　　“怎么突然来这了？现在不是在你那边出了事吗？还不赶紧去处理一下。”

　　陈前手也是不安分，拿起一颗球就把玩起来：“这不有点事找你堂弟四眼嘛，你帮我打个电话问问。”

　　红毛听到这，脸色变得不耐烦，将球杆一扔，两只手就在陈前双肩狠狠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今天不上班，我也趁早直白告诉你，别把他给扯上了，那件事谁都懂。”

　　杨树生见红毛面露不善，凑上来用肩膀推开压在陈前身上的手，身体挡在前面：“有事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陈前没有理会红毛的话，就只是盯着他：“死的人你真的不知道？”

　　他脸上闪过一瞬的慌乱，随后又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死了谁关我们啥事？我们虽然是外人眼中的地痞流氓，但不是杀人犯……”

　　说到杀人犯，红毛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杨树生一眼。

　　此时另一边，会所大堂里。

　　“为什么让他走了？”

　　看着坐在沙发的老警察，几位同志不解。

　　“家属不是很能理解我们的行为……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得罪的人了。”

　　老警察摇摇头：“一般你会记得自己得罪过什么人吗？什么人得罪你了才能记得最清晰。”

　　那……

　　难道仅凭一个不在场证明就放了这个嫌疑人？那么多充分的证据证人，加上动机，几乎都是合理的，完全可以依法拘留。

　　“不会是他的……就算是他，我们也就当看戏了，毕竟他逃不了，看他在三小时多的时间里能整出什么活？”

　　随后，他拿出一张表，标题是B区业主联系方式2：“你们还记得吗？那谁……”

　　台球厅里，红毛看着洒落一地的烟头和破碎的烟灰缸，他转过身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低声说着什么。

　　“小兄弟，啊呀真是好久不见了，自从你转去夜班就没见过你来了。”

　　那中年男人也不知道听了什么，就甲亢般蹦出笑容急步向陈前走来，还伸出那肥胖的右手握住陈前的手指。

　　陈前稍微用力甩开胖老板的手：“我就来过一次，而且没付钱，因为我不会玩桌球。”

　　那胖老板也不恼，依旧带着笑容：“我这店铺租了五年了，和你们王经理张主管也熟，你这次来找我那员工啊，他确实是休假了，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等他明天上班了再和你说一声？”

　　还没等陈前开口，杨树生便一脸不耐烦地敲敲桌子：“水果刀是被你那员工拿走了，而这次命案的凶器就是那把水果刀！你不给电话是吧？是不是想包庇！”

　　这下胖老板脸上的笑容也是僵住，慢慢的嘴角也垮下了：“小兄弟话可不能乱说，有什么证据说阿山拿了你们的刀？有证据我立马把他叫过来！请问证据呢？”

　　杨树生用脚踢了踢陈前，然后看着他，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

　　红毛也是看出两人的糗态大吼大叫地，走向陈前，手不停舞动：“对啊，你说我家阿山拿了凶器？是什么时候拿的？白天还是晚上？他是笑着拿的还是哭着拿的？他拿了有没有说谢谢？”

　　陈前没有搭理他，拍了拍杨树生的背：“走了。”

　　杨树生也是一脸懵：“走？去哪？”

　　红毛也是个得寸进尺的种，见两人要走，一把扯住陈前衣服，趾高气昂：“走？来的时候那股嚣张劲呢？还有你！”

　　他指着杨树生：“你不是说要拿烟灰缸砸我吗？来啊？相识一场非得搞那么僵干啥？”

　　陈前扭头看着他：“死者是小豪他妈，是你堂弟同学，我记得他俩还打过架吧？你想让我大声喊出来吗？”

　　“我只是想找四眼问点事，你们搞那么冲动……该不会？人真是他杀的？”

　　陈前眯起眼，推开红毛的手，也不管他现在是什么神色，转过身：“我现在去门岗那查监控，刀我是14号给他的，是笑着拿还是哭着拿，你自己看。”

　　红毛最后还是目送着两人离开。

　　他回头看看他的老板，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阿山来得及跑吗？”

　　“不知道……要不要我叫他把东西毁了？”

　　“别了，别联系，到时候真把你扯上了。”

　　门外，杨树生骑上车，给自己点了根烟：“商业街这边的监控是哪个门岗负责的？”

　　陈前抓住他的肩膀上了车：“西2门，刘兴旺在那。”

　　“抓紧了，时间赶得狠！”

　　杨树生也不废话，启动车子就一路狂奔，凌晨的车也不多，算是畅通无阻。

　　刚到地方，一个急刹，陈前顿时感觉头一晃荡，剧烈疼痛附带着失重感，脚刚落地，天旋地转的视觉让他差点又倒在地上。

　　还得是杨树生转过身连忙扶住他：“还能挺吗？实在不行先去医院？这些什么我自己来。”

　　“不了，小事。”

　　陈前被杨树生搀扶着，他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杨树生碎了屏的对讲机，他看了看紧盯着前方的杨树生，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老杨！啊……陈前？”

　　刘兴旺在监控里看见有两人向他岗位走来，连忙起身查看，在看见是杨树生时是稍有些兴奋的，但看清了他身旁那人，眼神变得复杂。

　　“老杨，陈前哥这是咋了？他那地方不是出事了吗？”

　　刘兴旺也走出了门岗室，搀扶着陈前的另一边。

　　“别管我，先去查监控！14号的凌晨12点多！”

　　刘兴旺一听，也是连忙跑到位置上，手忙脚乱地输入密码，拉着时间段。

　　“看商业街D栋3铺台球厅那边，大概是14分。”

　　陈前也在一旁站着，和杨树生一起紧紧盯着监控回放上的画面。

　　果不其然，在14号凌晨12点13分38秒，监控上出现了陈前的身影，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包裹着的短棍状物体。

　　缓步走向台球厅门口，随后拿起手机似乎是在打电话。

　　在放下手机没多久，门帘便被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接过陈前给的黑色塑料袋包裹的物品就走了回去。

　　“录下来了吗？”陈前问。

　　“都录下来了，待会就拿给他们看！看他俩怎么嘴硬！等……等？这看不出来是刀啊！陈？”

　　杨树生说的不错，仅凭这长条状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压根不能证明他把刀给了四眼仔，陈前也明白这个道理。

　　“13号的深夜11点59分这样，我在商业街南侧理发店那边的小道上把这刀包起来的！快看看。”陈前催促着。

　　“不行啊陈前哥！距离13号已经过了15天了！13号的监控已经被系统清了！”刘兴旺也是连忙操作给陈前看，证明他没撒谎。

　　看见显示屏上面的一片黑，陈前扶住额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甩开杨树生搀扶着他的手，双眼睛闭着，沉默着走出门岗室。

　　听到杨树生的脚步声，他伸出手往身后摆了摆，示意他不要打扰自己。

　　出来透透气，陈前便倚靠在一旁的石墩子上，屁股直接就那么一坐，似乎在想着什么。

　　门岗室里，刘兴旺和杨树生大眼瞪小眼。

　　“陈前哥这是参与进去了？”

　　“不知道，但我相信他。”杨树生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憔悴的陈前，不免有点惋惜。

　　“几点了？”杨树生问。

　　刘兴旺指了指电脑上的时间，是3点34分。

　　他准备拿出手机时，突然发现杨树生的鞋子上满是泥土，裤脚也被划破了一些。

　　“老杨，你这是？”

　　杨树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是发现了这点：“刚才在东门那边摔了一跤，都是为了找陈前，差点就把对讲机摔坏了，不过没什么大事。”

　　说完还撩起裤脚，确实是有点擦伤但不大。

　　“阿生！”

　　刘兴旺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外面陈前的叫喊，也只是抬头看了看杨树生。

　　杨树生点点头，也是从门岗室里出来，走向陈前：“休息好了吗？时间不多了。”

　　“去B区新建的地库……找小叶问点事。”陈前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

　　杨树生点点头，伸出手想扶他，却被陈前拒绝了。

　　再次上路，陈前看着快速划过视线的路灯光，就像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

　　来到地库大门，说实话门还没建好，只是用一些竹架子，还有些塑料布搭了个遮雨的棚子。

　　走进去，一片漆黑，由于刚建不到一个月这里的味道还是很浓，有些地方甚至还没上漆。

　　陈前与杨树生缓步走着，终于是来到了另一边的出口，看着紧闭的停车收费亭，陈前来到窗边敲了敲。

　　先是窗帘被掀开一小半，露出个小眼睛打量着外面，随后才是开窗的声音。

　　“陈，小叶她一直都这样？”杨树生还是头一次见到把自己岗位捂得严严实实的，也是好奇地提了一嘴。

　　“每天都在睡觉，不过也无所谓，人家更喜欢从老地库出去，他在这里晚上能有五辆车都算是好的了。”陈前答。

　　“什么啊！陈前哥！你怎么不巡逻跑我这来了！”

　　窗户里探出个脑袋，迷迷瞪瞪地揉着眼睛，然后像是突然看见杨树生一样，连忙收回去。

　　“陈前哥是不是有人来查岗？”窗户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我来找你看一下外面的出行监控。”陈前无奈地掀开窗帘。

　　“人行道的吗？”小叶敲打着键盘。

　　“你是不是从刚上班就睡到现在？”陈前看着她那空荡荡的访客记录表。

　　小叶看着陈前，用手指了指外面，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你仔细看看从这边门进来的人有什么奇怪的。”

　　“哦，好。”小叶满不在意的回答。

　　“今天b区发生了命案……小叶你果然是从刚上班就睡到现在啊。”陈前看着对方，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