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就想去摘樱桃了,今天天气还好,就约上大家一起去了。
一行六人,我驾着车,挤挤挨挨,慢慢向目的地行进。有些地方走得很慢,因为有些坑洼,他们在后排谈笑着,颠簸对他们的影响不大,也许是心情舒畅,又或是车辆减震挺好,谁知道呢。我仔细看着路面,选择着平坦的位置,慢慢爬行。有时候司机与乘客的关系就是这样,乘客并不介意走的是什么路,他们介意的只是终点的风景是否美好。这让我想起契诃夫的一篇短篇,那个叫约拿的车夫跟每一个上他马车的人述说他今天早上刚刚死去了儿子,但乘客介意的只是是否到了终点。
地点并不是很远,但中间的时间仍需要去消磨,有时我的办法是找点东西放在脑子里去想。我想到了我为什么要去摘樱桃。我为什么要去摘樱桃?这是一个弱智的问题,因为喜欢吃。喜欢是最大的动力。想象一下当一个人对什么都不再感兴趣的时候,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或许会活得像一张纸,很白,很净,早上懒得洗脸,晚上懒得洗脚,肚子饿了有时也懒得挪一下。所以无论如何,每个人都应该去喜欢点什么。我的思维是跳跃的,我又想到了我二叔得了胰腺炎医生严令他不许喝酒的事情。那天我和他去赴宴,看见他夹着鸡鸭鱼肉放到嘴里,像嚼报纸一样,欻啦欻啦地,我突然觉得他的生命失去了意义。他嗜酒成性,医生却告诉他以后再也不能喝酒,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的惩罚,剥夺一个人喜欢的权利?他没有找到另外的乐子,不久,他忘掉了医生的屁话,端起了酒杯。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碰到的是一个妇女,后来又把我们介绍给另一个老头,正是这个老头引领我们摘的樱桃。但这个樱桃又不是他自己的,是另一个住在别处无暇管理的邻居送给他的买卖。樱桃地就在不远的地里,十来棵,远远望去,我自我感觉好像没多少好货了,也许是我们前头的客人早已把大颗的掳了去。但老头说这樱桃只是卖相不好,要论口感的话,是很好的。我没种过樱桃,半信半疑。生活就是种种缘分组合在一起的集合,难道你还不觉得上面的叙述那么繁琐?为什么不是去到目的地,找到樱桃园,摘好回家里那样顺利的情节?生活总是喜欢玩点花样,我们总是被耍,呸。
我们摘的并不多,大多是送到嘴里了,等嘴里塞不下,摘的意愿也所剩无几。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们不是去摘樱桃的,只是想远远的到那个地方去,在人家地里吃上几颗樱桃。反倒是老头摘了不少,我们将息过来,聊解别人问起为什么三个大男人就摘的这点成果的尴尬。这些当然不够这几个人分,于是在外面别人卖的地方又买了二三十斤,才勉强分周。我们始终不算是来“摘”樱桃的。
回去时天色已晚,几人又在街上吃了饭,才慢慢回到住处,摘樱桃的事也就这么结束了。回想起来,这其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我曾料到的。世事难料,带走了我喜欢的,留下了我厌弃的,抑或相反。喜恶与否,又能怎样,生活依然,爱恨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