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安呢?我也想不起来了。
生活中的每一次平静,就像大火中的一盆雨水,浇在身上。不,不是大火,是一具干涸皲裂的躯体,仿佛已经脱水需求,从皮肤裂开的缝隙中可以窥见下面的鲜嫩的肌肉。一盆又一盆的水,仿佛像主人看到自己枯萎的盆栽,拼命的想要补救一切,盼望着湿润的土地可以重新让它充满生机。盼望着那干裂的皮肤,能在雨水下,重新粘合。可是提心吊胆后,却发现皮肤越来越裂开。而那一层保护肌肉的薄膜,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裸出里面粉红的肌肉。
“嘶~,疼!”
手似触电般往回一缩,然后一拳锤在了洗浴台上,想通过另外一种感觉来摆脱这种痛感。这是我在生活中学到的一种小技巧。小时候看CCTV,走近科学里面有一集说到,农村里面的人,有时会用打击自己身体的部位来转移另一部分身体的病痛。当时的我,有怜悯,有对缺乏知识的批判。但从未想到,这种办法居然这么的自然而然,仿佛它早已存在于我们的大脑深处,只待时候正确,便跳出来告诉你,是时候这样做了。人类,真的,很脆弱啊,没有办法承受太多的痛苦。
啊,又走神了。我看向眼前的镜子。镜子里是赤身裸体的一个青年男性。他满身结痂,大面积的皮肤像是覆盖着一层粗糙的牛皮癣,像是某种龟裂晒干的糯米食品的表皮,有许多角质突出,拱起,一端沾粘着肉,但是另一段已经完全在空气中,似乎下一阶段就要脱落。他的头发稀疏,头皮上也有不少区域覆盖着这些东西。男人双手紧握着洗浴台的边缘,手掌青筋凸起。而忘向镜子的眼睛,时张时闭。不时低下头,喘几口气。然后又抬起头,紧盯着镜子眼中的自己。可咬紧的牙齿和抽动的眼角似乎告诉他,他快坚持不住了。
是的,快坚持不住了。愤怒的锤了一下洗浴台。“干!”我对着天花板大吼了一声。这是一间在城市中间的公寓,装修平民,但隔音确实一等一的好。在当时看房的时候,因为这一点,我也才没计较比附近稍高的房租。毕竟,不是每个邻居都可以容忍每晚这种不正常的喊叫。心情似平复了一些,镜子中,男人拿起了台上的药品,开始小心翼翼的往皮肤上抹去。但伴随着潮红的脸色,大口的喘气,这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哈...” 看着手中的空去一半的药瓶,我舒了口气,终于结束了。想着下一次看医生还要几个月之后,我清空了思绪,搀扶着墙壁,走到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真是折磨啊,哪怕过去无数天都重复着一样的事情,但每一次,每一天,我都感觉不到熟悉感,它像是全新的经历一样,不断刺痛着我没有察觉到的神经。我小心翼翼的避开涂抹药剂的皮肤,让头枕着手臂,迫不及待的倒在了桌上。我不想思考,满脑子只有睡眠,哪怕是短暂的小憩,因为只有那里,才可以让我短暂的逃避这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