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鸣凤乔
牙所里是一位60多岁的老医生，近几年我总是到他这里修牙。他的隔壁也是一个牙所，里面是一位年轻的医生。
每次去修牙都会路过隔壁牙所，经常看到年轻的牙医穿着白服坐在沙发里看手机。而老医生这里却门庭若市，每次都要等上好长时间。
虽然是私人诊所，老医生对自己的工作时间也有严格的规定。
上午出诊，下午无论怎样都要休息，周末也要休息。休息的时候喜欢和老哥们一起喝酒，有时候也去钓鱼，他说他最喜欢的就是钓鱼和喝酒。
这样看来，他开诊所也不完全因为是赚钱，或许只是想打发时间，发挥余热。因为一些小毛病一般他都不收钱，只是在镶牙的时候收取略高于成本的费用，比别的牙所要低出很多。
经常可以看到有患者给他送来木耳，玉米，窝瓜，白菜等农产品。那些人都曾在他这里修过牙，得到过他的帮助。肯定是五分好评才会这样的，时间久了，医生和患者之间就成了朋友。
他这里患者真的很多，每次都需要等待。有熟人，熟人的熟人，有朋友，朋友的朋友，大家相互宣传，渐渐都知道了巷子里的这家牙所。
我也曾对同学说过他的治牙技术，同学按照我说的位置来寻找，竟然没有找到。
后来我发现，他的门前竟然没有挂牌。一个没有挂牌子的诊所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患者，这和那些大肆宣传、进店有奖的店铺相差实在太远了。
突然想到“酒香不怕巷子深”，他的诊所就在一条深深的巷子里，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生意。
有一天我和几个患者一起候诊，边等边聊天。他说起了自己的家事，她和老伴都是退休职工，退休工资足够花，女儿大学毕业去了加拿大，已经在那里结婚定居。家庭幸福美满，没有负担，但他还是想工作，他喜欢工作给人带来的快乐。
患者中做什么的都有，有一天有个人问他，“你相信主还是相信党？”看来这位患者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他说，“我信的是良心。”
我和他没有过深的交情，但和父母亲说起他的时候，他竟然是父母的旧相识。
三十多年前他曾在我们村开过牙所，就在村部对过，那时候爸爸是村支书，妈妈是村里的赤脚医生。
妈妈还讲了一个小故事。有一次他那里有一个患者，因为胆小，还没开始治牙就晕了过去。把他吓坏了，赶忙差人到村卫生所把妈妈请了去，把那人救了过来。他当时很感激，对妈妈说，“你的门牙不太好，我来免费给你治疗吧。”
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我并没在村里，我在远方上大学，所以对这个诊所没有什么印象。让我感慨的是，县城里有那么多的牙所，我竟然会选择这一家。而且还能牵出一些陈年往事，这让我有些恍惚，就像喝醉了酒。
不知什么原因，妈妈没有在他那里治牙。后来他不知什么时候调到城里的医院，这之间隔了三十多年的岁月，这些事就被遗忘在时光里了。
是我的修牙小事勾起了这段故事，我再来牙所的时候，看到老医生，就联想起他盛年的样子。痴想深处，不禁还要微笑摇头，但我终没和他提及这段往事，他或许也已经忘记了。
有些事情不一定要说出口，说出来就失去了神秘的味道，游戏就不好玩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这或许就是另一种的相逢。在古文中“世”就是三个十字相连，三十年的光阴就代表一世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界很大也很小，转来转去转不出缘分的丝丝勾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