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凤感觉自己就要成为牺牲品了,那种彻底的绝望几乎击倒了她。但是人有一种自救的本能,无论到了何种境地,只要发挥出这个本能,人是不会被毁灭的。
文凤自救的本能就是跑步。她又捡起这个习惯和爱好。她感到只有在跑步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我,那种自我控制身体的能力让她重回自信的巅峰。
每天,她都会在孩子睡着的时候悄悄换上运动服,出门去跑步。婆婆对于文凤这种举动有些不解,她劝文凤有时间就多歇歇,哪还有经历去跑步啊。婆婆看劝了几次都不管用,就找彭海说,彭海说妈你别管了,这是个人习惯,咱总不能不让人有自己的爱好吧,而且不是也没耽误带孩子吗?
彭海妈妈一听就生气了说:“你这是嫌我们妨碍你们了是吧?那好,我们走。好心好意地干嘛要在这儿碍人眼呢?”
彭海妈妈气呼呼地就要收拾东西回老家,彭海赶紧解释劝慰:“哎呀妈!我哪儿是那个意思呢,你和我爸能在这儿帮我们,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我就说文凤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她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我们不好过多干预。”
彭海妈妈又说:“我也是希望她不要累着了,毕竟孩子还小,精力有限,万一累着了没有奶,那不是更麻烦吗?”
彭海一想也对:“妈,那这样,回头我跟文凤说说,看能不能改成走路,散散步也是锻炼嘛。”
彭海妈妈点头说:“好吧,你们好好聊聊,我看你们现在怎么话也不多,两个人各行其是,有什么话都说开了,别到时候憋出病来了。”
彭海笑笑:“妈,看你说的,哪儿那么容易就憋出病来了。都那么大人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放心放心。”
彭海后来才明白自己真的是想的太简单了,文凤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自己其实并不清楚。
彭海找了个时间和文凤谈,当然对于夫妻来说,最合适的地方莫过于晚上熄灯后的床上。这天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孩子也安稳睡下,他们熄灯后躺在床上。彭海比平时更温柔地搂过文凤,在她耳边悄声地开始他的谈话内容。
“文凤,这半年多辛苦你了。我知道就是今后再怎么弥补也无法愈合你的创伤。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弥补你。今后无论遇到任何事,只要我还在你身边,就不会再让你受苦。”
文凤有些麻木地听着这些动人的话,这要是在以前,她一定会感动地搂着彭海使劲儿亲他。可现在她竟然无动于衷,再怎么动听的语言竟也无法激起内心半点涟漪。她只是嗯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彭海继续说:“凤儿,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别生气啊。这不是你现在每天都跑步嘛,我担心会影响你的奶水,如果是那样就得不偿失了不是?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每天可以去散步,走路也是锻炼身体呀。”
文凤扭过头仔细看着彭海:“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事儿这么精通了?你不用跟我撒谎了,是你妈妈这么说的吧。”
彭海掩饰着:“不是不是,都是我这么想的。”
文凤哼了一声:“她没说已经劝过我,我没听吗?”
彭海卡壳了。文凤很坚决:“你不用劝我了,我自有分寸。”
从那儿以后,家里的气氛仿佛就更凝重了。文凤依然我行我素,婆婆看在眼里气在心头,自然脸色和说话的语气也不如从前温柔。公公是个老好人,只要大家都和气,他对任何事都可以没有意见的。
在这样的环境里,文凤还是慢慢感到自己力量的薄弱,她自由呼吸所获得的能量也远不够应付日常生活带来的沉重。
她觉得自己面临崩溃的边缘。
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朝阳洒满了院落,青草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泳池的水如透明的玻璃一尘不染。
彭海妈妈大叫的声音响彻整个院落。
公公和彭海都睡眼惺忪地起来看到底怎么回事,只见彭海妈妈手里拿着一张纸,颤抖着哭泣:“你看看,你看看,这丫头就这么狠心,我真是看错了她。”
彭海接过来仔细地看着:“彭海,爸爸妈妈,你们不用担心,我带孩子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不要找我,放心,我没有任何想要伤害自己和孩子的念头。只是我感到很累,想要轻松地过一段日子。我会照顾好孩子的,这个请你们不要担心。哦,也许,我会回苏州娘家去看看,但也要过一段时间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