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妈妈味儿
每个家庭的饮食习惯,一般是这个家庭的主妇——妈妈培养的;每个家庭的拿手好菜,一般也是这个家庭的主妇——妈妈流传下来的。妈妈虽然去世多年,但是我们家里的炒菜做饭的那些“妈妈令”我却依然记得非常清楚。有时候一上餐桌,舌尖上的妈妈味儿便涌上心头。
几乎所有的70后小时候最大的奢望,便是过年时候妈妈包的那顿肉饺子了。那时候一头猪亲亲苦苦养了一年的时间,等到腊月二十三前后把猪拉到集市上卖掉,才舍得花上几块钱割回几斤肉,这时整个冀中平原从城镇到农村,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熏肉的香味伴随着炊烟飘向远方。远方的亲人也开始有了音讯,就是这肉香弥漫的田野,加快着每一个远行人回家团聚的脚步。这脚步急促却很有节奏,那分明是听到了妈妈在案板上剁肉的鼓点声。
案板上的剁的那块肉,承载了妈妈多么浓烈的爱呀!肉皮被敷下来切成小块,放到锅里熬成了油渣儿,一直放置到阴凉干燥的地方,等到来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节,剁上一棵干巴巴的老白菜,妈妈居然还能包上一回白菜油渣儿馅的饺子,这可是儿时除了过年才有的美味啊!敷下了肉皮的那块肉,在妈妈有节奏的刀下逐渐细碎,油油的粘住了刀,妈妈不断地把酱油倒在剁着的肉馅上,随着酱油的逐渐加入,肉馅完成了蜕变,从颜色到形状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味道更加浓郁,充满了家里的每一个房间。这是过年的味道,更是妈妈的味道。
妈妈把剁成的白菜挤去水分,和剁好的葱姜蒜末一并调好,再舀上几汤勺的大油(猪油)放到火上加一下热,连同剁好的肉馅一块都放到专用的绞馅盆里用力地绞呀绞,一直到各种原料完成融合到一块,至此调馅的工序就算完工了。当妈妈把馅盆端上案板的那一刻,我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蠕动了。
妈妈总是说,五更的饺子和面要硬一点,为的是存放一夜仍然不粘连在盖帘板上。有时候为了避免粘连,甚至先在盖帘板上撒一层薄薄的玉米面,因为多年沿袭下来的这么一个习惯,因此每年过年的饺子我都印象深刻。
忙活了整个除夕日的下午,妈妈是最大的功臣。从早晨起来就开始剁白菜、剁葱姜蒜、剁肉馅、和面、擀皮,一直干到日头偏西除夕夜来临的时候。大年三十包的饺子最多,个头都很匀称,摆放得更是整整齐齐,妈妈把包完的饺子一帘一帘的认真检阅一番,把那些长得丑的换掉,然后在饺子上面盖上一层祭祀用的烧纸。当时我虽然感觉到很奇怪,但是又不敢多问,所以至今也不明白这里面的讲究。但是却可以从中感觉到妈妈对于五更饺子的重视程度。看着她一个一个认真检查饺子的动作,我在内心便涌现出那么一点暖意。过大年不就是图的一个吉利嘛,像妈妈这样的虔诚,来年的日子一定错不了!
经过一夜漫长的守岁,当大年初一的早晨来临的时候,终于等到妈妈的大餐登场了。
灶膛里的火烧得旺旺的,呼呼作响,这时候妈妈最爱烧的柴禾是芝麻秸,这种富含油脂的柴禾最适宜用来煮饺子了,它上火快,火苗旺,煮出来的饺子不破不粘,可以更好地表现妈妈煮饺子的手艺精湛。每次过年,妈妈总是最后一个上餐桌的,但是我却能第一个品尝到妈妈的味道。张开嘴,舌尖还没触碰到带着热气的饺子皮,满嘴就已经弥漫了满满的妈妈味道。牙齿咬破饺子皮的瞬间,肉馅迫切地接触到舌尖,这种感觉一辈子也忘不掉。
忘不掉,因为这是妈妈的味道。舌尖上的妈妈味道,它会永远滋养着我的心灵,直到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