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口味

       朋友送来一袋子绿油油的小葱，当即搬个凳子择出一把。晚饭的时候，老妈又加进去几颗香菜，放些许盐、生抽和芝麻香油，凉拌了一盆。一个大馒头一碗大米粥就着一盆小葱，吃得肚儿圆。

       想起每次孕期前三个月吃不下东西，只能一根大葱一个馒头将就着。某人说我，也不是东北人，怎么好这一口大葱呢？

        说来话长，小时候家里穷，一年四季也没有什么菜，时令蔬菜是管够，可油盐贵啊。

       记得春天的时候，书中说“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可我们村子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勤快。还没有走到家呢，路上遇到与爸妈一起做活儿的身子大娘们，就开始传话了“娟呐，你妈让你赶紧下地放牛嘞”。放下书包，去灶屋拿一块馒头，走到屋角小菜园里，薅一把小葱，压井上冲冲水，走着吃着，一口馒头一口葱，那个香啊！小葱的葱白短，葱叶长，小伙伴们能多种花样吃葱叶。从葱叶最嫩的部位掐断，向下卷，卷到叶梢，裹在馒头里，甚是劲道；葱叶虽然很嫩，但中间部位韧性还是很大的，取小手指一般长的，可当哨吹，吹着吹着就塞牙缝里了。

       到了夏天，菜园子里就更丰盛了，西红柿、黄瓜还有青椒。放学以后肚子里总是缺吃的。跳进菜园，挑一个胖青椒，洗一把水，去掉青椒籽，里面撒上一点盐，再滴几滴芝麻油，把馒头团团堵住青椒洞口，摇晃几下，待油和盐已均匀粘在青椒内壁上，就可以吃了。我喜欢咬一口馒头连带青椒一起，就在被辣到想蹦的时候，一股香味抵达舌尖。有时候摘的辣椒没有辣味，就觉得无趣无味，吃到嘴里嚼几下就想吐。好好一个青椒扔在园子里，被父母发现，免不了一顿训斥。

      秋天的时候有洋葱，有早长的青萝卜；冬天的时候，菜园子就彻底休眠了。放学以后，就去奶奶院子里，奶奶房子的走廊里有很多钉子，钉子上挂着小葱种、洋葱、大蒜的。冬天天黑的早，汤还没有烧好，就没有一丁点亮光了，摸到走廊的柱子，拽下一个大圆头洋葱，剥下皮，切成小块，一盐一油就是一顿菜。

      或许因此就口味变重了吧，喜好葱蒜之类的小菜。葱蒜自古不能做主菜，只是配料而已，但在我儿时，那些物质贫穷的岁月里，它们的质朴和顽强带给无数个家庭难以忘怀的滋味，因这些葱蒜的陪伴，肚子能装满粗粮，才更有力气去打拼。

      昨天虽然很苦，那苦却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