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年味是一种期盼
长大后,年味是一种回忆
除夕,在湿漉漉的天色中,正午转为薄雨,今天放肆玩pad的儿突然说,妈妈,外面好像下雪了。拨开窗帘,想惊喜那一幕雪从天降,而我能在屋里坐拥一屋的红烧肉和熏鱼香,这是我记忆中童年的除夕。如今年味越来越少了,年岁渐长,只能用记忆去寻找这远去的童年滋味。
思绪还在飞,阿姨打来电话,叫我们下午早点去我爸妈家吃年夜饭,电话那头的她很有成就感地说着今天上午她五点多去市场,终于买到了高价的活蟹和富贵虾,土鸡我妈已在土灶上炖熟。阿姨说,现在条件好了,人都忖明白了,一百多块一斤的虾蟹都抢着买,我默想着小时候快过年时镇上市场人头攒动的热闹。
儿时除夕,家里人会忙着杀鸡杀鸭,下午二三点时,装有风箱的土灶上煮着一锅冒泡的红烧肉,我们称之为“大烤肉”,是大铁锅里面大块大块的土猪肉,很安分地一层层排放着,佐以洛泗酱油、老酒、白糖、茴香等,猪肉的色泽在其中发生变化。我就喜欢围坐在灶屋洞旁,看着奶奶帮我们几个小孩煨年糕,年糕上有红色鲜亮的“福”印或“梅花”印,都是谢年时祭祀过留下的喜庆,噼噼啪啪的柴火声裹着年糕快煨熟的实诚味糯香。
那时,还有一个煤球炉子,火正旺,烫过新年头的妈妈盖着一块干净的毛巾,坐在一把小木椅上,不紧不慢地炸着马鲛鱼片,我们称之为“熏鱼”。被洛泗酱油汁激过的马鲛鱼片在油锅里欢天喜地地膨胀着,熏鱼我一直觉得是很讲究技巧的,一不小心容易炸糊焦,而妈妈早已熟捻于心,第一锅熏完大概有七八片,她会喊我帮忙,让我把熏鱼泡到她早已备好的糖醋大碗中,我用筷子夹着还冒着热气的熏鱼,一片一片小心翼翼地放入大碗,让糖醋汁充分浸没熏鱼,这种活我会觉得在除夕特别有仪式感,当然我也会在妈妈的默许中吃几片熏鱼,刚刚炸好的鱼片吸收糖醋汁后的酸甜,热乎乎酸唧唧甜丝丝,这味道恰如其分融合在一起,嘴巴里嚼着,心里特别满足。
黄昏时,天色暗下来,天地没有平时静默,大烤肉已色泽浓烈,糖醋熏鱼已片片饱满。镇上开始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还有大人扯开嗓子喊孩子们吃年夜饭的声音,除夕大人一般很少责骂贪玩的孩子,做哥哥姐姐会帮着摆放碗筷,待长辈落座,小辈再入座。家人闲坐,灯火可亲,一席的荤素在除夕夜格外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