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沈阎军问道。“后来”,刘晓雅说道,“我就用剩下的生活费买了一张火车票,什么也没带,也没跟任何人说,到南方去了,”说完还不忘冷哼一声。
“那你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的很苦吧,”沈阎军语气中充满了同情与怜悯。“发生了很多事情,不想再说了,”刘晓雅似乎故意暂停对话,只说了一句,“还好有了小茹,我才没做出更傻的事情来,”说完就深情的看着躺在她怀里熟睡的小女孩,望了好久好久。
清晨的一抹柔软的阳光照在刘晓雅身上。这下轮到沈阎军开始焦急了,他觉得她周身发出耀眼的光芒,像一位慈祥的母亲,用尽自身所有的力气,呵护着襁褓中的婴儿,不管外面如何刮风下雨,打雷闪电,婴儿依然安然入眠。
沈阎军觉得刘晓雅像一本厚厚的书,现在只不过只翻看了前面几页。他渴望她能再说点什么,说什么都好,只要能在对他说句话,也好过此时一个人,在无边的等待中度过。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沈阎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像中了一种稀奇古怪的魔力,又像发自内心的,想把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封不动的都说给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女人听。
“那你说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刘晓雅嘴里蹦出这几个字来。
沈阎军整个身体像得到了一则命令,完全放松下来,背靠在沾满污渍的座椅上,说出了深埋在内心深处的事,那些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的事。
沈阎军这次去南方是要找他老婆唐芳的。那个给他生了一个男孩的女人。一天炎热的午后,蝉在林间杂乱无序的鸣叫,惹得人心烦意乱,她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行李,没有同人打声招呼,也没有叫醒正在午睡的儿子,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丢下所有,独自一个人,跑去了南方。
这些事情都是沈阎军听别人讲的。那时他在北方某工地打工,整天对着水泥沙子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女人竟如此狠心,甚至抛弃自己唯一的儿子。
当沈阎军接到自己父亲的电话时,没有找工头结余下的工资,便急匆匆连夜赶火车回到了家里。许多喜欢嚼舌根的农村妇人,全都围着他,跟他说些闲言碎语。大致都是在说现在唐芳的不是,也有翻旧账的,说唐芳以前是如何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沈阎军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赶忙抱起躲在角落里,两眼空洞洞,呆呆地望着众人的儿子。当他一把将儿子揽在怀里的时候,小家伙才带着哭腔,对着爸爸的耳朵,大声说,“妈妈走了”。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在此之后,小家伙一直反复同沈阎军念叨一句话,爸爸,你去把妈妈找回来吧。每当这个时候沈阎军都会接连叹气,而一旁的他父亲,却是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两个字,“不找”,随后还嘴里念叨,“抛弃自己儿子的女人,就是不要这个家了,还找她回来作甚。”说完还把手里的旱烟锅子,重重的在房门上敲几下。
第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