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浮生若梦
第一次文学采风，去的是学校的树木园。老师总提醒我们要挖掘出内心深处的故事来，加之树木园鲜有人至，确实算得上幽静致远，所以思绪飞得很远。
万籁俱寂，只面对自己内心的时候，总会想到许多。想起过去。愉快的或不愉快的，美好的或不美好的故事，会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汹涌来袭，那么不动声色，又那么清晰彻骨。也许是我太过于感怀过去，竟无法抵抗回忆的袭击。关于那些回忆，早就乏善可陈，却留在心里某个角落，偶尔出来闹腾。
然而，过去的终究会成为回忆。遗忘或是铭记，全在自己。所经历过的故事，带着前进或者丢弃在路旁，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一个人都在如梦浮生里，淡然或者挣扎。经历着，挣扎着，一生也就过去了。
如此一想，李白那句“及时行乐”似乎就非常有道理了。既然每走一步都会成为人生历程中的一部分，都会成为回忆，人又是那么渺小，人生又是那么短暂，那么何不在可以的时候及时行乐呢？流年暗转，历史狠心，有诗有酒的时候就应该不辜负最好的年华。
第二次采风——其实也算不得采风了，我询问了母亲关于家乡的结婚习俗。我也曾有幸亲逢家族中一个姐姐的婚礼，不过彼时的我尚年幼，只知当时气氛热闹，也有忙乱的时候，一天下来，来帮忙的亲友都会一身疲惫。只是近几年来的婚礼都被草率地省去了，大抵是因为有人选择了西式婚礼，有人家的女儿嫁去了外省。
乡下的婚礼总是让我感怀。大概，让我感怀的还有乡下人对于婚姻的默默坚守吧。绝大多数乡下人，一经成亲仪式，便是一生坚守。在我的所见所闻里，谁与谁一生相濡以沫，谁与谁一生争吵不休，都让人十分感叹。但是，一生坚守，不见得就是美好。他们的坚守，也有一部分是一种将就，一种无奈。如此将就着，一生便过去了。在这可短暂可漫长的一生里，可能有无数分歧与争吵，无论当年的婚礼如何隆重讲究，如何郑重过门，都不见得会一生郑重对待感情，都不见得日后的生活会向着最初婚礼的期望和设想去发展。
兀地想起一件事。年初祖母去世前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我的母亲曾感慨，那张床是祖母当年嫁给祖父时新做的。看着这旧式的雕花大床，我似乎都能够想象，当年祖母风光过门的情景。进我家族的大门，是这张雕花大床，如今离开人世，还是回归这张床。这让我十分震撼，有些事物，就是这样经得起时光的冲刷。又或许是，人这一生，实在是太短暂。
想到祖母这一生，祖父去世后，祖母坚守了近三十年。
果然，浮生如梦啊。
（2015.12.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