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梯云教授，上善若水！（说理散文）

    王浴海

    驰名中外的哈尔滨工业大学，即将举行百年校庆，在历届师生中，遴选出一批建树卓越的硕儒巨擘，作为楷模，作为家珍，为历史备存，向未来推举。

    我的亲家翁丶已故著名科学家黄梯云教授，以所在领域不同凡响的学术成就和成果转化业绩，荣登丰碑，成为哈工大人才群落中的璀璨之星。

    黄梯云教授的非凡资历和专业成就及成果转化业绩，网上一搜，便赫然在目，恕不赘述。

    我想探求的是，是什么把黄教授的人生牢牢绑定在“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上？是什么铺陈出黄教授人生的灿烂？是什么成就了黄教授人生的高度、深度和力度？

      问号多多，不一一列举。

      限于隔行如隔山，很难进入黄教授所从事的专业领域深层去求解，仅从亲属见闻的角度，提取几个堪称经典的细节，不揣浅薄，一试“究天人之际，道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吧。

    经典细节一：

    我的大儿子王应运和哈工大同班同学丶黄教授的女儿黄娟订亲以后，每到寒暑假，黄教授都找应运要学生宿舍钥匙。他要寻一处读书丶写作丶上电脑，既安静又不易被找到的小环境。

    常常是，家里吃饭都不见黄教授的踪影。

    年夜饭，称得上每家每年最隆重最丰盛最具仪式感的大餐吧，而黄教授也常常姗姗来迟。有时，甚至苦寻不得。

    这，够不够废寝忘食好顶级版？

    经典细节二：

    进入晚年以后，在被特聘北京工业大学，受命创建博士点期间，不幸羁患重病，不得不住院手术。可是，即使卧床不起，也不停止工作。运用电脑笔记本写实验报告丶指导学生毕业论文写作及答辯。

      在人生的最后阶段，甚至已经开始鼻食之时，还从北京赶回哈尔滨参加"黄梯云助学基金会"启动典礼。

    我与老伴从避寒之地三亚赶回探视，黄教授明显消瘦了！面色苍白，眼窝深陷，说话声音细弱，但是，睿智的眼睛依然明亮，思维异常清楚。

    特聘的陪护男保姆和同室病友都说：黄教授经常忍着巨大的病痛，坚持工作。每天都挣扎着坐起来，面对电脑笔记本，敲击键盘到深夜。

    这，让我和老伴见证了什么叫鞠躬尽瘁！

    经典细节三：

    黄教授每逢讲大课丶演讲或出席各种专业大会需要打领带端坐主席台之时，总是颇具仪式感地穿上一件珍藏的白衬衫。细心人发现，都21世纪第一个十年以后了，老人家还宝贝似的穿着20世纪70年代的确良！自始至终，就是舍不得为自已买一件新款高档衬衣！

    外出开会或讲学如须自带午餐，常常是，三两米饭一个西红柿，总是舍不得加几片一向喜欢的香肠或火腿。

      然而，对贫困学子的助学丶资助，却一刻也没有停止。

  那时，他的女儿黄娟正处于在京创办连锁幼儿园的关键时期，主导着属下十余个幼儿园的运作，忙得不可开交。但是，得到信息，就要及时赶到老爸的病床前，遵嘱为老爸取款寄款。这种助学款比较零乱，额度不一，且地址分散，办起来费时费力。黄娟有时不免发几句牢骚：

    “我爸心地过于仁厚，见不得学子的艰难。凡遇求助，都如坐针毡。如今卧病在床，自己不能取款寄款了，便心急火燎地找我，也不管我闲忙。我爸那点有限的工资，几乎全是这样支出了！"

    黄娟说，有一次因为开会去晚了，老爸在病床上，竟孩子似的哭起来，以为我嫌麻烦从此不再为他取款寄款了。

    这，让我们全家见证了什么是上善若水！

    上善，最高档次的善；若水，如水一般。

      为什么？

    古圣大哲老子阐发道：

    “水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末尝所逆，善处地也；空处湛净，深不可测，善为渊也；损而不竭，施不求报，善为仁也；园必旋，方必折，塞必止，决必流，善守信也；洗涤群秽，平准高下，善治物也；以载刚浮，以鉴则清，以攻则坚强莫能敌，善用能也；不舍昼夜，盈利后进，善待时也；……"

    不用再多引用，即可获知，这里潜藏着黄教授灿烂人生的全部成功密码，和上文所列全部问号的答案。

    为什么这样说呢？

  这必须要说说黄教授人生更为广大的“上善若水"。

    诸如“为中国管理信息系统学科的创建和发展，做出了引领和奠基性贡献。"（权威部门的评价）。

    诸如先后出版《企业管理模型及微型应用程序》《管理信系统导论》《管理信息系统问题与详解》等教材如专著15种，译作2种，发表学术论文290余篇。从"七五"到“十一五"都是全国统编教材《管理信息系统》《管理信息系统导论》的主编。

    诸如应时代需要之所急，在“理论落地，实践检验"上，黄教授做出了开拓性贡献。

    如1982年成功研制出印染厂微型机编制生产计划优化辅助决策系统；如1986年为牡丹江化工厂研制出基于网络的综合管理系统；如1987年至1989年主持完成了"品种多变条件下生产控制技术"和“鞍山热工仪表厂管理信息系统"；如1996年在三峡管理信息系统工程中，黄教授作为总工程师，在中国长江三峡工程开发总公司设备综合查询系统与供方信息系统开发中，与张玉红一起推行了通子丶通函的新概念和流程参数调控技术，减少了程序设计量，提高了系统开放性，产生了显著经济效益；如1989年主持完成了“大庆油田测井经营决策辅助系统"，为企业提供了一种适应决策者认知风格并由决策者控制的工具；如1992年承接了大庆油田“油田测井管理及其决策支持系统"项目，创造性地将故障树分析用于油田测井管理，提高了测井解释符合率。等等。

    诸如在哈尔滨工业大学为我国创建了第一个管理信息和管理信息工程专业；在北京工业大学与同行合作，创建了商务智能实验室和研究室；他在哈工大和北工大共培养出博士35名，硕士115名，与2名博士进行了合作研究。一大批国内外相关学者丶专家，都曾师从黄教授。

    等等。等等。限于篇幅，难于一一列举。

    仅就以上所举，再联系那几个经典细节，便不能不令人惊叹，令人深思。

    这些表述的是辉煌，是精彩，是高度，深度，也是力度，一一这是开眼即见的画面！画面背后呢？是黄教授的废寝忘食，是黄教授的鞠躬尽瘁！组合起来，表现的便是黄教授的上善若水！

      那么，画面背后的背后呢？那种最深层次的存在，是什么呢？

    其实，答案只有两个字：热爱！

    热爱，只有热爱，才能准确丶鲜明丶生动地诠释这里发生的一切。

    热爱什么？

      黄教授作为中共党员，当然是热爱党丶祖国和人民。

      怎么热爱？黄教授作为科学家，当然是用专业的攀登和突破，事业的开发和奉献，去兑现自已的热爱。这里有担当，这里有责任，这里有矢志不渝，这里有不屈不挠，这里有岩浆喷发的火热，这里有大开大合的守望，等等……。正是这些，谱写出了黄教授人生的上善若水之歌！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那年八宝山殡仪馆的告别厅里，黄教授躺在鲜花环绕的棺木中，紧闭双目的安详面孔，即有泪上涌。禁不住，用心灵深处的声音，切切呼喊：亲家翁，老大哥，您太辛苦了！在天国里放松放松吧！好好休息休息吧！

  2020年4月18日写于三亚